柽麻花香--闫鲲

(小小说)                                                                 柽麻花香

                月光照在清清的泉河上,河面泛起道道银光。河堤两側稠密的柽麻,顶着串串黄花,迎着晚风,轻轻摇曳。 

    他们漫步在河床上。 

    她答应过妈妈,不然不会再次与这位不相识的小伙子并肩漫步的。妈妈在送走二婶后,神秘地告诉 秋枫:“ 他是全县有名的沙发大王,最近在镇南头准备盖专营沙发的大楼。”妈妈亲切地靠近她,并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已通红的面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大当嫁嘛。镇里几位干部的千金,想贴还贴不上呢!看上你,这不是缘分?”“妈妈!”秋枫站起身,想阻止妈妈滔滔不绝的讲演,哪里阻止得了。“人长得帅,又有技术,多少登门说媒他都没答应,可看中你啦。 ” 秋枫问:“他怎么知道我的?”妈妈接着说:“他到你的图书所买过书嘛!” 

     秋枫爱情的小河掀起波澜,被别人的诚意掀开心扉一角。在二婶安排下见了面。他们在泉河岸边柳树下见过一次面,像妈妈讲的一样,人举止文雅,外表看,不像是玩斧弄锯的,秋枫觉得满意,自然也包含着妈妈恳求的目光。可是在满意中似乎还觉得有些犹豫。她总是感到交谈中很象买主跟货主在洽谈业务。她心情有些茫然。 

    前几天,几位好友聚在她图书所议论:沙发大王以前曾搞假商标,贴在不合格的沙发上出售,赚了一笔大钱。 秋枫心里忐忑不安,暗想或许有过,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 

    今晚小伙子来找秋枫,诚心诚意在门口等了很久,她没有回避。 

夜晚的空气湿潤清新,她俩走在幽静的河堤上。 

   “每天销售好吗?”他主动地问。 

   “还好,有些供不应求。”  秋枫回答道。

    “那你说得是--”他声音低缓,充满温情问。 

     “一些好的书籍。”  秋枫说。

    “分析顾客心理很重要,看清社会流行哪类书,目前通俗文学很盛行。可卖这些书” 

 秋枫折下一串柽麻,投进河里,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他向她介绍经商之道时,秋枫想起小学校里的孩子。为了十五本《优秀作文选》,她冒着炎热,骑自行车从城里买回,每本利润只是三分钱。她觉得人忙于钱外的意义,远比赚的一迭钞票更有价值。当孩子见到她,甜甜叫声“阿姨",并告诉她作文比赛又得第一名时,她总是激动地留下眼泪。 秋枫读过一篇《寓言》,一只山鸡和一群凤凰生活在一起,山鸡为了凤凰的羽毛更漂亮到处去寻找艳丽草。她同情山鸡,为它的命运忿忿不平,但也被山鸡的精神所感动。 

    他还在热情的提供“信息”。秋枫说:"我邻居买了一件你打得沙发。" 

   “那好,还如意吧!” 

   秋枫说: “外形好看,内部用料不合归格,硬料是桐木代替的。他只好自己又进行了重修。” 

    他笑了笑说:“那是不了解料的特性,桐木做出的沙发松软舒适。” 

然而, 秋枫想告诉他,邻居是位老木工。她又想问,换用料价格不一样,沙发为什么还按样品价格出售呢?可她没有说出,只是淡淡一笑。 

    月色蒙蒙,远出升起淡淡雾气,白白的。在一颗垂柳傍,秋枫停住了脚步。她四肢无力,心里象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不那么流畅。 

    轻轻的一股香味儿,扑鼻而来,让人心脾清新,精神倍增,柽麻花滋潤着甘露,放出醉人的謦香。这是神奇的花,金黄,花儿丛生密密排成一串,枝杆硕高,顶着花儿妩媚清丽,沿着河堤,宛如一道长城。 

     秋枫轻 轻迈动脚步。他关切地问:“怎么......你?” 

   “没什么,我很好,你闻。”  秋枫说。

    “噢,柽麻花香。” 

     他们信步走着。他仍在介绍经商之道。柽麻花香,把秋枫引入另一个世界,耳边喃喃细语,似浮云,随风飘去。 

     秋枫有自己的爱好,喜欢沉吟千古不衰的古诗,让自己进入诗的境界,从中找到自己的悲乐。她喜爱陶冶过历代人的优秀童话,那聪明善良的小天鹅向她飞来。 

    浓郁的花香让 秋枫想 起了少年时代,在雷锋像前,她把拣到的一分钱交给老师。至到今天,她坚定认为:人的心灵应该象水晶那样透明,不应有半点污点。

    他仍在讲生意上的秘诀,但如涓涓滴水,融进广袤沙漠,没留下半点痕迹。

    月色更浓了,柽麻花吐着醉人的香气。

    他值得爱吗? 秋枫扪心自问。

    晚风吹起河面,荡起层层涟渏... ...

                                                                                                        1980年9月12日《阜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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