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满童年的炒米香

        小时候,每临春节,母亲总会在灶屋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做出一道道过年的精美小食。炒米,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道。

        炒米,我们儿时也唤作“米米儿”,因其颗粒娇小且香味十足,非用儿化音不可表达对这道美食的热爱。做炒米,普通的糯米洗净,在饭甑里蒸九成熟,放到冬日的阳光下晒干,便成为炒米的基础材料——阴米(在齐岳山的北面,人们又叫做阴米子)。为了增添美感,往往会在晾晒之前,就给蒸熟的糯米着上红、绿等颜色。阴米本身,经水煮放糖或者油盐,也是一道不错的点心。

        阴米形成后,制作炒米,大体上还有两道工序:发汗、和沙炒。“发汗”,就是把晾干的阴米倒入滚烫的铁锅,翻炕至手不敢摸的温度,装入布袋,捂进棉被,一夜的时间,“发烧”的阴米回到常温便可炒制了。沙炒顾名思义,就是用山上的粗砂加上桐油,将发汗后的阴米炒“炸”,成为香疏脆爽的炒米。每当此时,我和姐姐都会加入,一人负责烧火,一人协助筛沙。烧火,是讲究火候的,母亲一边在灶上忙碌,一边吩咐调控火势,经验丰富的我自然娴熟地操纵着火钳,让灶膛里的玉米杆、草疙瘩等燃料始终能烧出最佳的温度。炒制开始,阴米在锅里啪啪作响,一股米香随着腾腾的热气漫溢开来,撩得我们垂涎欲滴。筛沙,动作要快,就是迅速的将炒米和沙子从锅中起出,放到筛子里,将二者分离。这是姐姐最为擅长的活计,自称很“翘时”,并总结出八字筛法和打圈筛法。 

        阴米炒炸后,母亲给我们每人盛上一些,我们也顾不得烫,急不可耐地用手抓着就往嘴里送,炒米在齿间蹦跳,咀嚼有声,口齿生香。

        炒好的炒米,等晾透了,母亲就灌进瓦罐密封起来,留待春节时享用。春节到了,有小孩来拜年,母亲就捧上一大捧灌进小孩的口袋里。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会拿出大花碗,装上炒米,用开水泡了招待客人。那年代,这可以说是尽心尽意的款待了。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炒米是我们最好的零食,可以泡着吃,在碗里放入炒米,加些白糖,倒上开水,喝上一碗,通体舒坦。但我们最喜欢的是干吃炒米,揭开缸盖,抓几把灌进口袋,边吃边跑到外面去玩。有时也会找一白碗,抓上半碗炒米,加点白糖,搅匀,用调羹舀着吃。炒米的香和绵白糖的甜,混合到一起,那种感觉无与伦比。炒米的馨香,成为了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

        炒米于我,有别样的情怀和意义;家乡的炒米情结将会伴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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