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天,读到一本很有意思的书——《被留在原地的人》,这是一个由两个作家在事先没有确定大纲的情况下,通过回复彼此的书信而展开的故事。
法国作家让–克洛德·莫尔勒沃的代表作《逆流河》获得十多个奖项,有意思的是,这本书还分为了他版和她版。
安娜–洛尔·波多是法国天后级青少年文学小说作家,代表作有《小公主与船长》和《杀手之泪》。
而由两者共同创造出的《被留在原地的人》更是让人惊喜,
三个月销量超15万册,
连续十三周登上法国edistat畅销榜,
售出了二十国版权,
还成为了戛纳影展热门改编小说。
拍成电影好不好看不知道,但的确说明了这本书的影响力。
译者杨亦雨通过自己非常专业的笔触对作品做出了真实还原,保留了两位原作者不同写作风格,读起来流利也能感受作品的魅力。
设计师在设计封面时也别有一番巧思,大面积的涂色感觉像是一幅油画。
画面中的人物,一个势要离开,一个极力挽留,他们的动作也预示了这本小说所要探讨的主题——在爱情中被放弃,被留下的一方。
这是一个心碎的故事,
但也是一个在悲伤中痊愈的故事。
1.神秘的包裹
故事的开始起源于一个神秘的包裹。
六十岁的名作家皮埃尔在旅行后回家发现了一个硕大的包裹,寄信人是位陌生女性叫艾德琳。
起初他以为只是一个小作家发过来请求批阅的书稿,当即回复表示这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并要求马上退还包裹。
艾德琳没有接受,而是告诉他包裹里的东西非比寻常,并附上了一张照片。
皮埃尔也回复她附件里的照片没有勾起任何回忆,希望两人的来往就此结束。
哪想成,两人在一来二去的回信中竟建立起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从介绍职业到分享生活再到谈论起彼此的婚姻。
至于最初那个包裹?没人再提起它。
但不提不代表被遗忘,它像是潜伏在尼斯湖里的水怪,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2.突然消失的爱
皮埃尔在信里谈起了自己的婚姻,他曾有过四段短暂的婚姻,生了六个孩子,现在还多了孙子孙女。
他可以和艾德琳自由无束地谈论前三任妻子,而唯有第四任,让他沉默。
他形容讨论起第四任妻子薇拉是“只要谈起这件事,就像按下一个开关。”然后说的人声音哽咽,听的人眼泛泪光。
然而这段他不愿提起的婚姻,在艾德琳的软磨硬泡下,终于还是脱了口。
那是在一次书展活动中,快50岁的皮埃尔遇到了一位叫薇拉的棕发女郎。
薇拉的出现让他怦然心动,真挚的邀请也打动了他,随后他们在私下畅聊文学,谈论作品,分享自己的生活。
谈笑风生中,一杯一杯又一杯的酒被送进了胃里,而他却醉倒在薇拉的笑容和眼睛里。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正式居住在一起。
于是,已经45岁的薇拉带着三个孩子,再加上皮埃尔的孩子和孙子孙女,这间大屋子里处处都回响着热闹的脚步声。
在之后充满欢笑与体谅的两年里,皮埃尔创作出了一部了不起的作品,让他获得了龚古尔文学奖。
他的人生也在那一刻触到了幸福的顶尖。
在过了八年幸福的日子后,孩子们都渐渐长大,偌大的房子像被掏空了一样,变得萧瑟而寂寥,回响的只有寥寥几人的声音。
很多事物都在悄悄地变化着,薇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表面上看,她的行为一如往常,依旧如此专注、慷慨、温柔、热情。然而她的内心在悄然发生改变。薇拉经常在傍晚时分呈现出一种松懈状态,每到这时,我总感觉她被一层薄纱所裹挟。我不知道该如何更准确地形容她这种状态,就像是一块薄纱掉落在她的身体、面庞和心灵上。一块无法揭去的薄纱。”
他猜想薇拉也许是生病了,可她什么也不说,而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分享每个昼夜,一起吃早餐、午餐和晚餐,一起买菜,一起看电影,一起评论时事,一起观察猫,一起照顾孩子……
八年里无数个在一起生活的点滴,早应该穿透了任何阻挡的巨石。
可就在某一天的傍晚,薇拉消失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
“她在哪里?”“她为什么要离我们而去?”
带着疑问他疯狂地寻找薇拉,从意大利到法国,再重回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处地方都飘散着她的味道,却又无法显现她的踪迹。
薇拉的离开不仅带走了所有美好的回忆,也拿走了皮埃尔写作的灵感,和他的一部分灵魂。
难道薇拉已经不爱自己了吗?
可如果不爱,那八年里彼此依偎的时光算什么?
可如果还爱着,又为什么要离开?
她的爱,和她的人,一起消失了吗?
在无数的日日夜夜里他不断地反复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
3.迟来的真相
在与艾德琳的回信里,皮埃尔始终活在薇拉离开的阴影中。
他的不坦诚让艾德琳倍感失望,最终,话题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包裹上。
皮埃尔下定决心打开它,即使他预感到这可能会摧毁他一直以来的美好幻想。
果不其然,这厚重的包裹里满满的都是薇拉的书信,字迹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而收件人,是一名陌生男性。
真相让他猝不及防,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早该察觉,在薇拉日复一日的冷漠中,在大女儿无声的愤怒中,在账单不断支出的款项中,在一开始艾德琳发给他的照片中。
但他还是选择视而不见,因为真相太过沉重,几乎压垮他迄今为止所有的信仰。
“事实上,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这两年的时光,我对于她共享的一切,或者我‘以为’共享的一切都产生了质疑。是的,这就像一片黑色的暗流,波及到过往的日子。”
4.最后的和解
虽然最后也未能得到薇拉的解释,但在一天天的遗忘里,皮埃尔已经放下了对于薇拉的执念。
在写给艾德琳的信中,他说道,
“他们无法满足于品尝花草茶,也无法满足于观看12点45分的一千欧元益智竞猜节目,更无法忍受孩子们离开后的时钟的滴答声。他们要的是火焰和不理智。我们成了他们生命中的绊脚石。在与我们生活的几年中,他们稍微考虑过,然后决定头也不回地绕开我们。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生命里走过。”
曾经把彼此看做是人生中的主角,却最后活生生成为了对方故事里的配角。
谁不会在某一刹那感觉到跌至谷底的绝望呢,
人生中难免有些时刻就像一把毒药,让我们活在腐蚀了生活的毒液里,
时间是缓解疼痛的吗啡,却不是治愈伤口的解药。
让我们在痛苦中逐渐免疫,最后痊愈的,是另外一些温暖,闪闪发光的时刻。
就像这本书里,皮埃尔失去了曾经的挚爱,终日活在自己画下的牢笼里,他是可怜的。
那些与艾德琳来往的信件生生撕开了旧日的伤疤,却也贴上了愈合的膏药。
他也没想到就此获得了人生中另外一个重要的人,
一个把他的邮件看做一份礼物,看做一颗糖的人。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句话放在爱情里就是,
有一千个相爱的人,就有一千种对于爱的诠释。
有人向往平淡,就有人追求刺激,
有些人的爱会化作亲情溶于彼此的血液里,
就有些人认为不够炽热的爱就是不爱。
爱本来就不讲道理,
当它降临,它可以是一见钟情的直觉,也可以是相互信任的依赖。
而当爱离开,它可以是撕破脸皮的狼狈,也可以是头也不回的洒脱,更可以是无声无息的消失。
纵使抛弃的一方总是被世人唾弃,也妨碍不了他们追求他们眼里的幸福。
那么,作为别人故事中的配角,就应该活在曾经相爱的人的目光里么?
那些在爱情中,被放弃,被留下的一方就只能被放弃,被留下吗?
这个问题,你掌握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