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上的字看起来有些模模糊糊,眼睛也有些干涩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放下书,脖子向后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屋顶。顶上的灯光似乎有点昏黄,像黄豆般大小黯淡的烛光,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清晰。人,也仿佛和这灯光一样,打不起精神来,有种颓废的感觉。
时常在心里说自己,颓而不废,真的是颓而不废吗?颓和废不是像手拉手的亲兄弟一样分不开吗?想到这儿,脑中竟有些恍惚,算了,颓废就颓废,咋的了,颓颓废废,偶尔为之,又能怎样呢?
还是出去走走吧,站起来,把耳机塞进耳里,放上音乐。
可到哪儿呢,一时又没了主意,想了几个地方,毗卢寺、南京博物馆、玄武湖、九华山……究竟去哪儿呢?不再想吧,先出发再说,走哪儿算哪儿,一切随性。
出了门,头顶上传来一只喜鹊的嘎嘎叫声,抬眼望去,一旁的梧桐树梢上,立着一只披着蓝灰色羽毛的鸟儿,长长的尾巴随着叫声一上一下的翘着,像为自己打着节拍。高大的梧桐矗立在冬日的暖阳中,光秃秃的树枝随着风儿轻轻地摇曳。那树上的鹊儿叫唤了几声觉着无聊,垫着脚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用它的喙梳理了一会儿腹下的羽毛,然后扇着翅膀,向远处飞去了。
出了门,向左走?向右走?
正犹豫间,一骑车老者从身旁晃晃悠悠地经过,车后坐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童,那孩童手上拿着塑料杯,嘴含着杯盖上伸出的一根管子,砸吧砸吧的吸着。
就顺着他们去的方向走吧,前方是东南大学幼儿园,这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去那儿瞧瞧。一路,看见三三两两送孩子的家长,有牵着孩子的手急匆匆走的,有骑车带着孩子的,都奔向同一个方向。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忙碌着,包括上幼儿园的孩子。
十字路口,交警穿着醒目的服装,指挥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慢车道上,一辆辆电动车如水般的快速流动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自信地吼着,突突突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车上的男子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黑色头盔,头盔顶部中央竖着一个甘蔗杆粗的彩色辫子,辩梢一直拖到男子腰部。
路边的墙角铺满阳光,一只卧在地上打盹的花猫被突突声惊醒,它站了起来双脚前伸,肩部拉直,翘着尾巴屁股往上一挺,张嘴打了半个哈气,喵喵地叫了几声,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伸完懒腰后又蜷缩到阳光中睡去了。
沿着路继续走,前方是鸡笼山,又名北极阁。山脚处是侵华日军大屠杀纪念碑,半山腰不起眼处有一个爬满藤蔓的抗战时期建的碉堡,山顶部是气象局。山北侧有条小路通往山下的峨眉路小区,山东侧是有着一千七百多年历史的,建于西晋永康元年的千年古寺——鸡鸣寺。
本是漫无目的,既然走到山脚,心想着不如上山转转。
拾级而上,路过纪念碑,碑前的基座上摆满了菊花,有的菊花已经萎谢了,想来放在那儿颇有些时间了。再往上走到了可行汽车的路,此路通往山顶,路幅宽约四米,可走一辆轿车。
沿路而行不远,转弯处是一个小景点,面积不大,如城市中的口袋公园。园内有些石碑、雕像。石碑上斑斑驳驳,字迹不清。雕像多为走兽,有狮有虎,体积均不大,狮虎身上背阴处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在园内闲逛了片刻,拍了几张照片,觉着有些清冷,没有人气,于是走出园门,前往山东侧的鸡鸣寺。
快走到时,遇一中年妇女,其人眉粗目亮,嘴大舌宽,穿一身杏色绵质睡衣,脚上套大红喜色棉拖,手牵一只雪白毛色哈士奇。狗是地道的公狗,身材高大,肩宽体壮,虽被一根手指粗的绳子牵着,但跑起来仍左冲右突,兴奋异常。女子口中不停地大声呵斥着狗,想让它慢些跑,但狗显然不愿听她使唤,只顾着自己潇洒快活。
走过那女子与狗后,即见着了黄墙黑瓦的鸡鸣寺,寺内有几株高大的银杏,树下的地面上铺满了金黄色的银杏叶,高大的树冠在空中显得了无生气。
鸡鸣寺内此刻不闻钟声,也不见尼姑念经拜佛。几处供着菩萨的庙堂香火倒还旺盛,半人高的香炉内插满了冒着青烟的供香。堂内的泥菩萨慈眉善目,每日乐呵呵地享受香客的供奉,心情颇为愉快。
在寺内走了一圈儿,想到了曾经去过的五台山,又想到在五台山偶遇的法事——绕佛,一晃,已是三年前的事儿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转着转着,忽又想到去过的少林寺,还有法门寺,那可都是五年前的事儿了。再想想,眨眼间自己都人到中年了,也该“松懈”一下了。所谓颓废,所谓颓而不废,偶尔为之,又有何不可呢?只要人生大的方向是在往前走,那又何必太苛求自己呢?
还是休息休息吧……
或许……嗯,或许也可以再试着努力一把,争取让自己不颓不废,争取余生活得明白一些,通透一些。或许,某一天还能人生开挂呢!姑妄言之,姑妄言之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