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常征。
我是一个旅行作家。
今天是我28岁这一年的倒数第66天。
此刻,我刚从2671这趟绿皮车的硬卧下铺睡醒。眼睛还是特别困。
今天是双11,单身狗的传统节日,也是淘宝的全球购物狂欢节。而我独自一个人,跟随2671漫无目的地流浪。
中午,在大同,与朋友公司的员工一起吃火锅。冬天里,我特别喜欢吃火锅的氛围,大家围坐一周,火锅热气腾腾,大家把酒言欢。
朋友是某集团公司大同分公司的一把手,席间,酒过三巡,朋友趁着酒意首次讲起了自己的感情经历。
5年前,朋友从部队退伍,家里给他安排了老家刑警队的正式工作。朋友为了与女朋友不再异地,不顾家人反对,怀揣五百块钱,毅然北上京城,开始北漂。
从北京站出来,朋友说,他感觉特别激动,因为这个城市里有等着他的姑娘。
在北京站,朋友接到一张招聘传单,上面写着招酒店助理。朋友就按照地址去面试了,第一次坐地铁感觉很高级。
来到面试地点,是一个高档写字楼里的一个房间。前边排队应聘的人很多。面试官初试复试走着流程。朋友觉得这家单位还挺正规。
面试结束,面试官说已经通过,但得交三百块钱的培训费。朋友毫不犹豫地交了。被工作人员领着去单位报道,已经黄昏的北京,街上熙熙攘攘,朋友被七扭八拐带到了一家KTV门口。工作人员说,这里就是上班的地点。朋友第一次来京城,并不知道这是个骗局,而且所谓的酒店助理,其实就是KTV服务生。
一同来报道的还有DJ、舞者、调酒师等10多个人。正在他们在KTV大厅等着时,几个带着大金链子、纹着身,黑社会模样的大哥就恐吓他们,在这里上班都老实点,别惹事。当晚等客人散尽,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包房睡觉。等朋友一觉睡醒,身边的人都趁夜逃跑了。
我听的入神,插了句嘴,那你为啥没跑?
朋友也停顿了下来,跟我碰了杯酒,一饮而下,又娓娓道来。
原来,朋友除了交了三百培训费,还办了张五十块钱的地铁卡,身上只剩一百五十块钱。
朋友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他悠悠地说,因为没有钱,哪里也不敢去。
因为朋友当时刚退伍,也不惧怕黑社会,愣是硬性要回交的三百块钱。拿着四百五十块钱,朋友去到比西北旺还要遥远的一个村子,每个月三百块钱租了个农家院的单间。一住就是一年。一年里天天上下班在路上至少要耗费五个小时。
朋友讲了个小插曲,在天通苑挤首班地铁时,他亲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女,被后面拥挤的人推到,所有人绕开姑娘挤上地铁,而姑娘迅速地站起来,拍了拍土,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什么是北漂?就是你对一切不公平不平等都能够隐忍,并始终坚信自己的路充满希望。
就在朋友北漂的第二年,一切都有了起色。他千里追来的女朋友却跟他提出了分手。理由是朋友对姑娘太好了,姑娘觉得朋友镇不住她。姑娘跟了一个有钱的有妇之夫,虽然她明知道没有结果,只是被包养。
朋友顿了顿,举起酒,我们碰杯,一饮而尽。
朋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常征啊,女人就不能对她太好。我点头。
朋友缓缓地说,这个女人后来被有妇之夫抛弃,又找回来了。我们试图再续前缘。但,一切都变了,她再也不是以前我神魂颠倒、辗转难眠的那个人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她陪我从最艰难的时候走过来,鼓励我、支持我,我当时以为这个女人就是我一生的全部。结果,她在我有些起色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来,我又谈了一个女朋友,跟以前那个不一样,我对她总是有所保留,我没办法全身心为她付出。半年前,我决定来大同发展,她不愿意来,我们和平分手。
朋友喃喃自语,那种义无反顾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在双十一,首次听到朋友讲这么伤感的真实故事,我似乎也跟随他一起经历了一遍痛苦。
我举起酒杯,跟朋友敬酒。
我说,来,朋友,一起敬往事一杯酒,再爱都别回头。
朋友说,谢谢你,常征,我的好哥们。
愿走散的人永不再重逢。
我叫常征。
我是一个旅行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