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冬天虽然不是寒风凛冽,但对于我这样的北方人,如果屋里不开空调,基本是生无可恋。这两天特别冷,最低气温到了零下三度,空调更是不能停,尤其是没有被子的白天。
下午一点多,按照计划是该要出门办事的时间了。我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温暖的位于八层的单元房门,准备坐电梯下楼。
意料之中,一出门外面就一股寒意,因为楼道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如果不怕丢,把这个作为个天然大冰箱一定省不少电费。为了赶快把门关上不让屋里热气流失,我还有只鞋没穿好就赶快把门掩上了。
正当我蹲下身提鞋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仔细一看,我不能相信我的眼睛,那是一只小狗吗?!
是的,真的是一只小狗。它安静地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所以我刚才甚至都没有发现它。它可真小,就像一只出生不久的猫。它一身黑灰相见的卷毛,眼睛黑黑的像是两个玻璃球。
看样子这是一只宠物狗。我觉得一会儿它的主人就会出现在旁边,有可能是楼下的邻居,或者楼上的邻居,小狗先于主人上楼,或者下楼,走在主人前面。
可是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有人上楼下楼。我心里慌起来,它身体有点浑身发抖,也没有发出汪汪的叫声。
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我觉得它是和主人走散了,但是重要的是,别看快五十的人了,我怕狗啊!从小怕,现在还怕。
狗确实可怕。
记得两年前,在新西兰作为家长志愿者参加女儿学校的野营。我正在一个大操场上走,一只硕大黑狗从几十米狂奔着冲我而来。如果是你那时候是什么反应呢?我都来不及想,跑啊!
可我哪里跑得过狗!虽然我竭尽全力,但是发现马上大黑狗就要追上我了。我几乎绝望,腿已经抽筋了,只能高喊救命!
我边跑脑海里还想着一些悲惨画面。假如那黑狗追上我,一口准咬我的胳膊,就像电视里看过的那些训练警犬的一样。然后,黑狗死死地咬住我的胳膊不放,最后胳膊咬断了,只能截肢,这可真是太惨了!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声口哨响,那黑狗就好像装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刹车装置一样,转弯半径小到只有一个狗的身长。它突然停住了,然后向反方向,它主人的方向跑过去。
虚惊一场,但是我三天准备的体力就在那一跑里全部耗尽了。也让我对狗,尤其是黑狗更加有心理阴影。
那条大黑狗甚是可怕,但那是两年以前的事情,眼前这条小黑实在太可爱了,甚至还有些可怜。
“你是不是很冷啊?”
我不敢相信,我听见自己在和小黑轻声说话了!
“你病了吗?”
“你走丢了是吗?”
很明显,小黑完全听不懂我的话。其实我都为自己和它说话感到好笑!
它的身子还在发抖,但是小小的身子竖了起来,两只前爪搭在了我的腿上。说是腿上,其实就是脚面,它的身子实在太小了。他不停的摇着尾巴,节奏非常均匀,一看就是有意识地做出来的。
虽然我不懂狗的语言,但我听说过狗摇尾巴是讨好。它好像在跟我说,“别丢下我,我已经一个人在这好长时间了。天很冷,我要找不着我的主人的话,我就会被冻死的。”
看着它娇小柔弱的身躯,如果不做点什么我实在不忍心一走了之。我开始试探着去抚摸它的脖颈,这是鼓起了很大勇气的。小黑很顺从,没有挣扎。估计我的低声说话也起到了些镇定作用。
我最后把小黑抱起,打定主意要把它送到物业公司去。它的主人最后一定会找到物业去,物业也可以发通知广而告之。
可我但又不敢抱着它去,怕它半路挣脱,所以敲门让家里准备个兜子。
门开了,女儿,夫人和外婆都探出了身。
女儿说,“好可爱啊!”
老婆说,“我去给你找兜子。”
外婆说,“我刚才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可能是它主人。” 说着回屋去了。
然后,我听到外婆在阳台上一声吼,“你在找狗吗?”
一定得到了楼下的肯定答复,外婆喊,“上了吧,在八楼!”
电梯门开了,里面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
看到我手里抱着的小黑,她大声的喊起来。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你找了一个多小时啦!”
说着,伸出手把小黑从我的怀里抱了过去。这就是小黑的主人。我和她一起坐电梯下了楼。
分手前,女主人还没忘说了声谢谢。我知道那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她的状态就像是刚刚找到了走失的孩子!
我要感谢女儿,她抓拍了我怀抱小黑的那一瞬间。从小黑的双眼,你能看得出它的惊恐,它有表情,它有情感。
虽然我很怕狗,但看这个小狗,让我觉得狗也是这世上的生命,也有自己的情感。在我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小黑有规律地摇动着的小尾巴。那可是一个小生命在绝望的时候发出的求救信号,向人类发出的沟通信号。
能够让走失的小黑回到主人身边,我心里暖暖的。这次与小黑的偶遇,尤其是它那不停摇动的小尾巴,让我觉得沟通的范畴并不局限于人于人之间,也可能存在于人与动物之间,人与生物之间,甚至是人与万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