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未见鹿

“各位旅客,您本次乘坐的前往北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关闭您的通讯设备,系好安全带,······”

我坐在回北京的航班上,思绪被声音打断,转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天微微亮,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一点雨,今早应该看不到日出了。

我下意识滑动手机屏幕,输入5755解锁,点开见鹿的微信。看着空白的对话框,反应过来现在是2018年。


1

天微亮,外面第一抹初晨曦光照进机场,我起身去买了一杯抹茶。

第一缕阳光洒入,我看着抹茶的颜色,身上因候机时间带来的些许寒冷随心情消散。

人慢慢多了起来,周围的人起身,机场外的人进入,大都行色匆匆。

我看了看时间,便盯着入场口,看着不断走入的行人,心里还有期待。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见鹿发来的微信。

“我就不来送你了,很遗憾不能陪你看日出,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这条信息,失落不自觉的涌上心头,收回看着入口的目光,余光瞥见外面已经冲破云雾的初阳,心情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还在原地静坐,思绪有些混乱。

其实刚才便已接近登机时间,却偏要等个答案,而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希望见鹿来,又不希望见鹿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起身向机场里面走去,准备离开。

不来也罢,林见鹿,我还欠你一件事,你还没还我。


2

从上次离开后,我以为再也不会来到这里,这个最近三年在梦里走过无数次的城市。

而我也从未想到,从未想过,再次来到这里却是来参加你的婚礼。

看着窗外飞机下忽明忽暗的云,它阻断了我望向下方城市的视线,仿佛是将我与这个城市隔绝开来,告诉我自己不属于这里。

云深难见鹿,而见鹿在这里,结婚生子,她属于这里。


一天的婚礼很快就结束,没有想象中的大吵大闹或借酒抒情。

我坐在靠角落的桌边独自饮酒,慢饮,轻酌。

台上的林见鹿和新郎正在主持人的提问下互动,此时我才来得及认真观察林见鹿身边的男人。

笔挺的身姿被西装衬托的一丝不苟,宽厚的肩膀应该足够给见鹿依靠。笑容给人很诚挚的感觉,让见多了习惯了职业化微笑的我有一丝不自然。台上他正在应该是在讲述与林见鹿的相识相知相爱,我无心细听内容,只是注意到他的声音很好听。

新郎好像感受到了有人注视他,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林见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我。

我笑着向着他们举杯,新郎向我笑着点了点头,林见鹿嘴唇动了动,我看懂了,让我别喝醉。

我笑了笑,低下头,将酒一饮而尽。

林见鹿,你既劝我,这杯酒,我该喝。


3

“见鹿,我到了,你在哪呢?”

“你出来,找牌子举得最高的,就看到我了。”

我走到接机口处,一眼就看到站在候机座位上双手举着牌子的林见鹿,刚想叫她,细看牌子上的内容却让我哭笑不得。——“恭喜顾小羽流浪归来”

我跑过去把她从座位上拉下来,把她的牌子收起来。顾不得别人玩味的目光,拉着她出了机场。

“林见鹿,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去流浪了,还有,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好不好?”

她忍不住“噗呲”的笑了出来,有一丝晶莹在她睫毛上挂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说: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急匆匆拉着我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想上卫生间呢。哈哈哈,顾小羽你也太不经逗了。”

说着突然凑到我眼前看着我,望着她较好的面容离我只有十厘米,我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气急败坏的推开她,“你看我做什么?你必须给我解释。”

“要解释也可以,不过你欠我的事是不是该还了?你得给我做两天的小跟班喽。”

“好了好了,欠你的事一件都没忘,我这不是来了吗,那就舍命陪君子啦。”

林见鹿一脸满意的笑着说:“这还差不多。你不是常说‘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吗?你在这见到了我,不是归来是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她。

林见鹿,你肯定不知道,此时你这番最打动我的话,后来却成为了我醒时的烈酒,醉时的浓茶。


4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我沿着三年前的足迹走了第55遍。

而我,便只来过两次,其余皆在梦里。


清晨的山间雾蒙蒙的,行至半山腰便有一种人在云海游走的既视感。

这一次,我才认真观察起当年走过的地方,也好,不再因你而错过这仙境。

仍是阴天,也不知山间一直如此还是天公不作美,不过也没所谓了。

即使现在正是初阳将升之时,我却早就错过了看日出的时间。

你说你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你的名字是林见鹿,林深时见鹿。

可能上次之前,上次之后,你都来过很多次吧。

我仿佛看到了山间大道上你的足迹,林中传来了你欢快清脆的笑声。

轻笑着摇摇头,便踩着你的足迹下了山。

林见鹿,可能我也是最后一次到这里了吧,林深见鹿,却未有见鹿。


5

经过一天的折腾,终于把欠下见鹿的事都还的差不多了。入夜,我已经走的全身无力,见鹿却看起来一点也不累,真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大的毅力。

“小羽子,等会陪我去趟古城,今天的任务就算你完成了。”

“不是吧,公主殿下,这都一天了,你不累啊?”

“怎么,你不想去啊?”

我暗自嘀咕一句:还真不想。

“你说什么?”

“没,没,我说我特别想去。。”

“大不了你下次来,我陪你再走一遍,这次就当我欠你的。”

林见鹿美目一横道:“手机给我,我手机没电了,我跟我爸说一声晚点回去。”

我把手机给她。

“密码?”

“林深见鹿。”

“···什么意思?数字密码。”

“5755啊,笨蛋。”

以往每次我说她傻说她笨时都要跟我争论一番的林见鹿,这次居然回头对我展颜一笑:“知道了!”

林见鹿,我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改了个解锁密码,你值得那么高兴吗?可是,我也没想到,这一时兴起,就用了三年。


6

2015年六月,我和林见鹿大学毕业,我应约而来,到她的城市。

陪她完成了所有答应她的事,除了,日出。

陪她去遍了所有答应她的地方,除了,她家。

见鹿说过,我身材很挺直,穿上西装肯定好看,她还没见过我穿西装的样子。

见鹿说过,我笑起来应该很好看,但我却不爱笑。

见鹿说过,我声音很好听,唱歌肯定好听。

2018年八月,我在北京工作三年,我应邀而来,到她们的城市。

参加她的婚礼:有烈酒,未醉;有祝福,真心;没眼泪,假意。

见到她即将携手一生的人,符合她所有的期待,唯一遗憾的,我不是他。

走过当年的足迹,看遍所有风景,未有日出。

林见鹿,我们就到这里吧,各自的青春,谁也不欠谁的。烈酒未能醉我,往事伤人,祝你幸福,也祝你们幸福。



“各位旅客,您本次乘坐的前往北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关闭您的通讯设备,系好安全带,······”

我正准备关闭手机时,林见鹿发来她站在机场外的照片。

阳光冲破云层迎着细雨挥洒在她身上,散去的水汽与霞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如同一道彩虹挂在她身前,此时见鹿,笑颜如画。

我回过去一句话,关闭手机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林见鹿,我们两清了。”




作者:顾屿,玖零后斜杠青年。爱烈酒,爱故事。关于年少,关于生活,关于梦想。执笔写江湖,诗酒尽人生。

微信公众号:顾小屿的书房

我相信一切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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