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学佛之误区
中国老和尚老佛油讲经,我不爱听。有些人是听不懂那些古雅模糊的文言、摸棱两可的释义、弯弯绕口令般的用语,整个人蒙圈了,如坠云雾之中。
我以为古人的唾沫有什么好拣的?不甚适合现代人的根机了。
要是你讲空宗,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绕来绕去,把人家绕晕了。
要是讲有宗,名相又太复杂,现代普通人根本就记不住、没有感觉。人家也没有那么大精力来搞你这个东西。
我以为当今讲佛法,只有从西方哲学的角度契入,用西哲术语来讲,比较合适。西方哲学,相比中国老和尚的唾沫星子,可把佛义讲得更明白。
比方为什么色不异空啊?传统佛教讲来讲去讲不清楚。
可按照哲学讲,所谓色就是现象,现象没有客观性,只是主体视角中呈现的主观图景,当然色不异空了。当然这个空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正是现象如此这般地宛然而起,就是空不异色了。
现象只有主观性,就是色即是空。虽然现象无客观性,但不可否认其主观性之显现,就是空即是色了。
在哲学看起来,这是很易说清的观点。可中国人就是很难理解佛教,又由空扯出什么空性,空性又生万物,根本把握不住佛教的核心思想。
因为中国人根本就连现象是什么意思都没有搞清楚。
中国人受到孔子的影响,把世界都看成真实的东西,故此与佛不相应。因为孔子是泛道德主义,如果经验世界只是主观存在的幻象,那么重视世俗道德伦理,将之作为人生的核心价值,就无此必要了。
但是在西方,早在希腊的时候,柏拉图已经搞清楚经验世界是虚幻的。
当然,他说的虚幻,是说世界作为现象是虚幻的。他目的要在虚幻的现象背后,找到世界的真实的本体、依据。从这里就开始了形而上学的哲学思想。
在印度也是一样,婆罗门认为世界只是磨耶幻化出来的,但是在这个虚幻的世界背后有梵天,梵天是本体是真实的。
可怜的大部份的深信孔教的中国人,连世界是现象,是虚幻的,是不足为凭的都没有搞清楚,更谈不上去找世界背后的形而上学本体了。
所以有些中国人,学了佛经,认为世界是虚幻的,但是他们马上就踏上了柏拉图婆罗门的错误道路,去找背后的本体。
他们以为看破世界是虚幻,但是找到了真实的本体,就很牛逼了,就是得到了真正的佛学思想。
所以有些中国人,学了佛经,认为世界是虚幻的,但是他们马上就踏上了婆罗门的错误道路,去找背后的本体。
他们把这个本体,认为是真如佛性,如来法身,空性,妙明真心,如来藏。
但佛教是在与婆罗门的斗争中产生发展的,佛教不光否认现象的真实性,而且否认本体的真实性。当然,现象虽然不真实,但作为幻有,还是有作用的。
所以你要搞清楚佛教,就必须搞懂形而上学,否则就叫无的放矢。更糟糕的是会陷入另一种形而上学。
民国时搞这套的是熊十力,最后反出佛门,拿形而上学当个宝,成了新儒开山祖。最近的典型是萧平实。他把如来藏作为真实的本体,惹得眼明人斥之为邪外。
这是一个没有形而上学传统的民族文化,很容易犯的错误。
中国人理解的佛教,很奇怪,也很可笑,从一个坑上来,又掉到了另一个坑。
他们在后一个坑里还很高兴:你看,我已经看破了世界是虚幻的,我终于找到了真如、佛性、真心、真我、如来藏之本体。
佛教真实意思是世界作为现象,是虚幻。
而虚幻世界中另有作为依据的本体存在,根本就是妄想。
中国人信孔教的死在不认虚幻里,信佛教的就是死在形而上学玄思妄想里。
敲敲小黑板啊,大家要注意。佛教是两重否定。
即否定现象的真实性,更否定本体的真实性。
不搞清楚这个事情,学佛根本门都没有。
我们先谈谈柏拉图的本体论,看看形而上学到底是什么东东。
柏拉图有一个洞中人的比喻。一个洞里的人,前面有一堆火堆。火光映出了人后面洞外物的影子,那个人就以为这些影子就是世界本身。但是当这个人走出洞外,看到外面阳光灿烂,他才知道世界真的是什么样子的。火光映出的影子,就代表世界作为现象之虚幻性。洞外的世界,就代表真实的世界。所以在西方哲学,世界作为现象是虚幻的,几乎是一个哲学的起点。
那么他们从此起点开始,在讨论什么呢,就是在讨论虚幻现象背后,真实的本体是什么样。
柏拉图认为,真实的本体叫理念。
比如现实的桌子,各式各样,随时随地有变化,总是不完美的,显然并不是真实的。
应该有一张唯一的,不变的,作为理想的桌子存在。
这个桌子,不是你眼睛能够看见的,需要人的智慧之眼去见。智慧之眼,才能看见桌子的理念。
理念才是,唯一的,真实的,不变的,形而上学的本体。
亚力士多德和他相反,认为个别的事物是真实的存在。个别的事物的属性总是在变化,那么这个变化背后总有一种不变的本质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基质,本质,形而上的本体。
说到这里,学过佛学的人,应该很快明白了。他们讲的是有常,而佛专讲无常。佛教,拼命反对的就是这一个本体,即独立的,永恒的,不变的东西。
所以,你没有搞懂形而上学,学习佛教很快就会偏掉。而且你也不知道,佛到底在破什么东西。结果好多中国人佛教学的稀里糊涂,学来学去学成了一个外道。
反过来说,西人如学佛教,倒是很快的,迅速能抓住佛教的核心思想。西方人一旦看懂了佛教反形而上学的核心思想,他们很快就表明态度,或者坚决反对,或者坚决支持。
西方人写的佛学著作,早期最好的是俄国人舍尔巴茨基。他曾经在蒙古的喇嘛庙里面学了多年的藏传佛教,汇通东西方思想,很深入。至于当代西方研究佛教的更多,现在佛教在西方非常发达。
纽约市里面有很多佛教寺庙。很多好莱坞明星都相信佛教。
为什么呢?因为人家知道佛教的宗旨就是反形而上学,很快就抓住了核心。
反过来说,我们中国人连形而上学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搞清楚,你怎么搞清楚佛说什么?
所以大家最好不要看中国人阐叙佛教的书。因为,好多都是古代中国和尚针对中国人的方便说法,就是为了适合中国人学佛后喜在虚幻之相之后找本体的倾向。
现在人要再从古老的经书里去找契机,很容易迷糊的。很多中国大和尚,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后只好直接说,你去坐禅念经,自己开悟去吧。也有的和尚喜欢说你就一心称念阿弥陀佛吧,到了西方世界,自然就明白了。
就是对于经书的词汇,他们没都有一个明确的合适现代人理解的定义,更遑论宏观把握,加以现代阐释了。故绕口令绕来绕去到后面,他们自己也绕糊涂了
现在市面上有好多,西方人写的佛学著作,都可以一看。这些西方佛学主要是小乘比较多。讲的都非常精彩,非常符合佛教的核心思想。
最好的一条,就是不会误导你。
他们讲的都是我们受过西方式教育的人,很容易听懂的话。我们从小学过的马列主义哲学数学几何,科学物理,都是西方的思维产物。因此利用西方哲学来讲佛法,就和现在的人很相应。
如果你英语好的话,最好念一下英文的佛经,这样很容易看懂。这个经验是一个留学生告诉我的。
这个禅宗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