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薨了!”
微凉的风吹拂起半卷红纱,躺着里面的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几分青色的脸。
老婆子的话好像随着风吹得悦华的心里,悦华感到心里一凉,她和景荣站在院子的墙外,看着进来又出去的仆人有序的处理着后事,都好像有所准备一样。
“你不必介怀,这是她的命。”
旁边的景荣握着悦华的手拍了拍,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又自我安慰一般握紧了悦华的手。
悦华抬头望向景荣,勉强般微微扬起了一点嘴角,眼里复杂的情绪冗杂在一起,任命般点了点头。
“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悦华挣开景荣的手,垂下的手好像颤抖了一下,景荣没有看清悦华的神色,只是觉得现在的悦华不像平常的她。
景荣回头看着悦华窈窕的背影,红色的锦绣显得悦华更加婀娜多姿,今天悦华不同往日的端庄,单单这个背影就好似那祸国殃民的妖精。
红色…是她喜欢的颜色景荣一怔,又回过神望向窗里已经放下的红纱,只能看到那些仆人看不到床榻上的娇人,景荣摩擦着手上的玉戒,好像手上还停留着悦华的余温。
“厚葬。”
景荣抚了一下衣袖,长袖看起来妥帖的垂在腰边,黄丝线缠绕在暗色的绸缎中,显得景荣更加的意气风发,身边的侍卫暗不声色退下。
枫叶摇落微风作响,冬天将至。
“夫人在里面是有些日子了,怎么也不肯吃东西。”
阿碧在门口从小厮手上接过一盘精致的糕点,仿佛隐含着几许忧愁。一双美目流盼,桃腮带笑,透露出一股机灵气,说出的话提高了几声,好像故意让人听见一般。
走到主室里轻轻推开门,看见悦华坐在椅子上,纤腰袅娜,芳容窈窕玉生香,素手划过书桌上的纸张,不知道在回想着什么,双目垂下好似要道尽无数忧愁,罗衣随风勾勒出身姿的风采,轻裾随风还。
悦华听到阿碧进来的动静,微微抬眸,好似顾盼遗光彩。
“夫人吃些东西吧。”
阿碧微鞠身子把糕点放在茶几上,轻声说道,好像生怕把这美人图惊扰了般。
“夫人?谁是这府中的夫人?”
悦华捏着纸的玉手一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微瞥之际,阿碧一下子对上似含笑的双眸,背后透出一股寒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与悦华对视。
“赵娘恕罪!”
阿碧听见悦华的反问,心中的小心思一下子被吓没了,跪下时瞬间懂得了悦华的反问意思,是这拍马屁,恐怕是拍到了马蹄上了。
“你倒时给我说说,这府中这些天发生的趣事。”
悦华独倚长椅上,微低眉,听她吐语如珠,音调媚到极致,语调略带些调侃之意,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震得阿碧半些心思都没有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微握着的手一下子差点被自己抠出血来。
“大家都传着说…说..您鸠占鹊巢。”
阿碧不蠢,自然知道悦华暗射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风声居然这么快传到悦华的耳朵里。
单单的几个字仿佛用尽了阿碧全部的力气,那跪着的身子好像也软了几分,但还是硬撑着身子不敢软下来,脑门上冒出了几滴凉汗.。
阿碧听说了悦华的处事风格,自然对这位害怕的不行,今日听说了一些风声因为能在这位身上讨几分好处,没想到给大家当了位出头鸟。讨不到几分好处,倒是希望仅仅只是受一顿打,阿碧心里侥幸的想着。
鸠占鹊巢悦华嘀咕着这四个字,帘下眸,思考了片刻不经觉得有些好笑,原来景荣就是这般试探自己,倒是有几分后院妇人之气。
悦华猜到了景荣的意思,不就是试探自己是否要离开的意思,倒是这做法让悦华有几分的不喜,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想道。
仅仅因为试探就放肆下面的仆人这般谈论刚过世的公主,简直愚蠢至极。
“来人,拖出去掌法十棍!”
悦华微抬音调,震慑出威严,略带微笑的眼眸沉寂下来透露出一阵寒意。
“谢赵娘赏罚!”
阿碧撑着发软的腿起来行礼,虽然十棍让她十几天疼的起不来,但是阿碧心里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碧任由着进来的奴仆拉出去离开的悦华的屋子。
冬天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
屋内的气氛也正如这天空一般像抹不开的浓墨,碗筷间的碰撞在这安静的气氛也显得格外清晰。
悦华见景荣放下了碗筷,也放下了自己的碗筷,顺手递过去擦嘴的丝绸布。
“听说你今天掌法了一个奴婢。”
景荣接过布轻拭唇角,似乎不经意间说了一口,略带试探的眼神瞥了悦华一眼。
.“王爷近日倒是清闲了下来,开始关心这种小事了。”
悦华看着景荣,语气中含着几分轻蔑,闲聊般避开了景荣的提问。
纤细的玉手提着茶壶打了两杯茶水,一杯放在景荣桌前,自己又拿着一杯悠闲自得的喝了一口茶水,却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玩昧之意。
“你倒是护着德音。“
景荣自然瞧见了悦华眼底的玩昧,轻咳了一声掩饰住方才的尴尬。
掩盖在衣袖下的手轻叩着桌面,好似震慑出一番王爷的威严,看着悦华的眼神也包含着几分警惕。
”德音不仅仅是您的夫人,更是这楚国的公主。“
悦华收回一抹笑意,看笑话般看了景荣一眼,话中的警告之意呼吁而出。
景荣脸上透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他自然知道悦华的话不就是警告是他毒死了公主。
悦华看着景荣的神色变化,眼底的轻蔑之意更加明显。
到底还是沉不住性子,要不是给他撑腰,那时倒台的第一个人本应该是景荣,区区异姓王…不过只要现在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倒台就行了,楚国的命运与她悦华何干。
悦华看着窘迫的景荣心中暗想到,心中的莫名的气愤少了不少。
“王爷,您将来可是要坐在上面的人。”
悦华轻叩桌面,安慰般提醒着景荣,拂过景荣内心的燥意。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些年多亏了赵娘。“
景荣微仰起下颚,得意的语气连最后添加的感谢的话都遮盖不住。悦华抬手掩住唇角,一点都不在意景荣的赞赏。
眼底的墨色一下子抹开,悦华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一改平时烟色欲熏的嗓音,轻声说道
”这也得感谢当年王爷的救命之恩啊。“
悦华从座位起来,低下脖颈行了礼,却微抬眸瞧着景荣的神情,眼底的试探之意和复杂情绪冗杂在一起。
景荣被这救命之恩一下子愣了神,没有注意到悦华试探的眼神,只是草草的敷衍了几句。之后的谈话没有像刚开始般嚣张跋扈。
枫树摇曳,显得这个夜晚更加的凄凉。悦华望着景荣离开的背影,眼底含着几丝讽刺之意。等景荣拐角后,再也看不到。
悦华关上门,轻扣门锁上。
“满意了吗?”
悦华略微嘲讽的看着坐在茶桌旁的女人。女人抬头看了悦华一眼,眼底的淡然之意让人感到惊讶,像一位高贵的神邸一般,无情无欲。两个长相相同的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形成反差。
“果然,都骗了我。”
女人放在茶几上的手轻微颤抖,心里的震撼怎么也掩盖不住,直涌出一股苦涩之意。
“又如何,事已至此,怨不了谁。”
悦华感到有些讽刺,本是寡淡无情的女人,居然为了公主的死而这般失去理智。
“她居然是….”
女人心跳快了几分。
赵净明!她已经死了,我们马上就成功了。”
悦华不等净明反应过来,便警告般说道,心里却慌神了起来。
本是一体的她们,悦华感受到了净明的不同寻常,不是主体的悦华只好按住心底的不安。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悦华暗想到,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吸力,眼睛一黑,便进入了主神位。
“我想最后再看看她。”
悦华耳边响起了净明的声音,原来是净明主动夺取了身体的使用权。
摇曳的烛光为梳妆的净明添加了几分人气味,净明好在回忆什么似的,不熟练的用红纸涅在薄唇上。
回忆中那位舒婉的德音就是这般教她梳妆,一不留神眉笔勾出了线。
你看,我都不会用这些玩意儿。
净明轻声说道,恍惚间怔住。微抖着手放下眉笔,又好不在意般梳好头发,穿好服饰,郑重的把一切穿戴好后,踏出门。
“赵娘,这么晚了,您还要到哪去?”
前来守夜的丫鬟听到开门的动静前来。
净明淡淡看了丫鬟一眼,不说话便向灵堂走去。丫鬟有些惊讶于赵娘与平时的不同,又奇怪着为何净明穿着那日德音逝去时一样的红装。
感到有些不对劲的丫鬟,朝着王爷的住宿跑去。
夜色正晚,净明推开灵堂的门,冷冷清清竟一个人都没有,本应按照德音公主的牌位,逝世头七应该有人跪在灵堂里烧上整整七天的纸,以保逝者死得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