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城市在连续两天的急风速雨之后舒爽起来。临近晚饭时分,淡蓝与灰白混淆的天空虽不够明亮,却是最适宜的。柏油路面淋得很通透,淡红色人行步道上零星散落着枯萎的被风雨打落的枝枝蔓蔓。轿车间歇驶过,刷刷带起路面的雨水。榕树和乔木植被也比前几日净亮生鲜了许多。
娟姨还没到,我一手撑伞一手拎着要递送的礼物,静静的等在指定的地点,四下寻视并思量着娟姨应该有的模样。
略微发福壮硕的形体,油腻的面颊,冷淡无活力甚至略显呆滞的表情。宽松的灰色麻布短袖衬衣长裤,裤腿一高一低的往上挽起露出脚踝,脚上的拖鞋也早已磨损的厉害。粗糙硬实有力的手掌,披一块雨布或者遮一块毛巾便足以应付这淅淅沥沥的雨滴。见面肯定是一句不耐烦并带责怪口吻的话语······所有的存在都注定符合一个中年保姆应有的形象。
“天何言载,四时行焉;天何言载,万物生焉”。造物主着实伟大的很,在自然界中什么都没做,便孕育了万物;而在社会中只留下了苦难和幸福便塑造了一代一代相似的万千景象。不知为何,此时的这个符合历史道理的结论让自己感到满意却又失望。
娟姨是不幸运的一份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家人抛弃,长大又被养父母换亲送了人,丈夫是失明的,一个老婆婆也是个药篓子,干不了农活。娟姨自己无技能,只能田里狠命刨食养活一家人。结婚前两年因为干农活太拼,又不幸流产。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更何况一个女人。有些疼虽不在己身,却看着都痛。
回眸,她已立在眼前。脸上是一副有力且朴实干净的微笑。仅这微笑便撕碎了自己刚刚过去略带失望的猖狂的无知!四十来岁的样子,没有任何上妆的痕迹。头发很干练的梳成单尾状。上身是一件淡绿色花纹层叠的衬衣,花纹层次分明不显俗套。手腕只配一只玉镯,标准着手腕的宽度。撑一把彩虹伞,整个人又好像这彩虹的底色。
点头呼应,娟姨又报以简单爽朗的呵笑。礼物交待给她,她却连忙感谢,好像这帮忙代转的礼物也本应快乐接受一般。
回来后聊起这般事,Q君却只说娟姨很好的一个人,现在一双儿女,家境也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