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谁都想生在好人家,可无法选择父母。发给你什么样的牌,你就只能尽量打好它。”
——东野圭吾
认识并正视原生家庭的问题
大学时,我在社团里认识一个性情内向的学弟。
他的自我介绍说得磕磕巴巴,聚餐时坐在角落里,眼神却朝着热闹处。好像极力要融入,可又顾虑着什么似的。
令人诧异的是,他竟然在后来的几次演讲赛和辩论赛里跃跃欲试,虽然每次都打酱油一般陪衬了别人的自信大方。
慢慢的,我们熟悉了。他才告诉我:“其实,我加入社团就是为了锻炼自己,我想要克服自己的自卑。”
但我没想到,他说他的自卑来源于父母。
他的父母都是乡镇上的中学教师,各自担任着教研组组长,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对他的要求也特别严格,几乎无时无刻都用别人的长处来打击他的短处,希望造就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完美儿子。
可事情发展并没朝预想的方向而去,他在处处不如人的阴影下长大,渐渐不爱说话,只愿独自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父母恨铁不成钢,言语间的讽刺打击愈加强烈,而他则愈加沉默,一切仿佛陷入恶性循环里去。
后来,学弟无意中读到弗洛伊德的童年创伤理论。他用“拨开乌云”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太差劲,原来差劲的并不仅仅是我一个。”
他开始分析父母的教育模式利弊,为自己身上的问题寻找主观和客观原因,同时也有意识地接触心理学知识,试图通过参加活动,积极主动地治愈自己。
没有十全十美的原生家庭,但面对这个问题,许多人存在着当事人心理,判断和结论都难免要带着情绪。
所以,客观公正地审视自己的家庭并非易事。但解决问题,永远都以认识问题为基础。
就像这位学弟,开始了对自我、对父母、对家庭的剖析,就迈出了摆脱原生家庭阴影的第一步。
理解并接纳不完美的父母
有个读者小清,曾对我倾诉过自己与父母的故事。
小清出生于偏远村寨,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农民,靠着几亩薄地养活一家四口,生活清苦而局促。
更要命的是,那个小山村闭塞荒芜,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所以父亲对两个女儿总也爱不起来,他像一头负重的老黄牛,匍匐在黄土地上艰辛耕作,回了家便骂骂咧咧不见好脸色。母亲是唯唯诺诺的旧式农妇,将生不出儿子视为毕生耻辱,能奉献给女儿的爱也屈指可数。
考上高中那年,父亲用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学费、住宿费、生活费各类开支。他边记边说:“我会记下你用的每一分钱,以后要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小清说,我永远忘不了那种严肃认真的计较,我在那一刻变成了孤儿。
后来,小清拼了命去学习拼搏,摆地摊发传单做家教样样干过,流汗也流泪地度过了整个少女时代。最终,她在一家外企谋得一个职位,又通过苦干实干升职加薪。
她给父母汇款,却从不主动联系。怨和恨都还在,所以孑然一身地漂在大城市,刻意活成无根的浮萍。
直到有一年,很偶然地回家过中秋。
那几天,父母正忙着收割稻子。
尽管已是秋天,稻田里蒸腾着的热气却依旧灼人。站在田埂上的小清看着父母躬身劳作,花白的头顶将她的眼睛刺得生疼。
她开始问自己:浅薄的认知与粗粝的生活,是否会将亲情和爱都稀释?
也许真的会吧,受限于贫瘠物质和落后思想的底层贫困父母,爱起来自然会有些苍白无力。那些斤斤计较的市侩和算计,大概也不是无法饶恕的罪过。
毕竟众生皆苦,我们的父母,也不过是被生活逼迫着压榨着的普通人,人性里的弱点和短处,他们也无法避免。
理解父母的苦衷,宽恕他们的过失,这才是一个人真正成熟起来的标志,也是与原生家庭和解的必经之路。
练就挣脱原生家庭的决心与能力
《欢乐颂》中的樊胜美有句名言:“一个人的家庭,就是她的宿命。”
说出这句台词时,她的哥哥闯了祸逃出门去,父母带着侄儿来避难,挤在她租来的小屋里。想不到祸不单行,父亲忽然得了重症入院,医药费、生活费全部落在了一介女子的柔弱肩膀上。
故事演到第二部,樊家的儿子又惹出大事儿来,他把瘫痪无意识的父亲送到妹妹的男友家里,试图以此讹出妹妹现身,继续充当家庭提款机。樊胜美不堪其苦却又无计可施,与男友关系也因此恶化。
当时,我和朋友讨论,如果我是樊胜美,我该怎么做?
朋友说:其实也没那么难,强大自身、划清界限而已。
像樊胜美一样被原生家庭所累的女孩,大多渴望借助男人的力量来脱离苦海。但这样做的本质,只是找一个人来分担原生家庭的重压,矛盾不过是换了个形式存在着。
然而人性本自私,没有谁能始终为你负重前行。摆脱原生家庭阴影这件事,最终也只能靠自己。包括硬件上的物质和能力,软件上的决心与定力。
当务之急不是找一个男人,而是端正工作态度看清社会现实,把寻寻觅觅的精力全部用来自我提升。
因为与吸血虫一般的亲人、家庭划清界限,需要强大的内心和自我为支撑。足够的金钱、能力与资本,能在无形中提升一个人的底气和勇气,赢得挣脱原生家庭的最基本条件。
脱离原生家庭的目的,是为了拿回人生主动权,按照自己的意愿来生活。
而所谓的掌控人生,就是自强、自立与自信。
积极主动地创造再生家庭
最近大火的相亲鄙视链里,有一环是单亲家庭出身。
据说一个人能付出多少爱,取决于他得到过多少爱。人们以此为依据,认定单亲家庭的孩子难以成为合格优秀的终身伴侣。
也不是没道理的,父母离异通常会成为一个障碍,横亘在人生路上,对未来的爱情和婚姻都产生些负面影响。
比如年少时的孙俪,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对生父的背弃耿耿于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对婚姻充满排斥和抗拒,甚至起过终身不嫁的念头。
直到她遇见邓超。邓超出身于一个重组家庭,也有过叛逆不羁的少年时光。
可当这样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我们却神奇地看到了传说中的“负负得正”,他们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家庭,一面儿女双全,一面事业丰收。
那些来自父母的负面影响,反而变为可借鉴反思的经验教训,促成了再生家庭的良性发展。
这个过程,看起来并不简单,做起来,却也不见得有多难。
首先需要与父母和解,打开多年心结,学会接受爱、给予爱。
然后是彼此关爱,通过婚姻获取足够的滋养,来弥补童年时代缺失的幸福感与安全感。
婚姻的本质,是把两个年轻人剥离出原生家庭,共同创造一个再生家庭。
再生家庭,其实就是通往幸福的另一条路。
心理学家弗兰克·卡德勒说:生命中最不幸的一个事实是,我们所遭遇的第一个重大磨难多来自家庭,并且,这种磨难是可以遗传的。
所以“原生家庭”这个词出现之后,我们的不足与缺失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父母的打击式教育、高压政策抑或夫妻感情失和,都为我们的人格发展埋下了潜在风险。那种被称为“童年阴影”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真真实实地影响着一生。
于是有人把所有的不如意不幸福都归咎于童年创伤,认为一切糟糕的境遇与无力的现状,都需要家庭和父母来买单。
可事实上,心理学家提出“原生家庭”的概念,是为了寻求解决途径,而不仅是挖掘问题根源寻找责任方。
解决问题,远比追究责任更重要。
只有无力也无心改变现状的人,才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向过去。
原生家庭欠你的,你要学会自己找回来。
这,才是对自己负责的最根本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