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有你在

“是男是女咧?”老人皱着眉头迫不及待地问——1998年12月27日,医院妇产科 挤满楼道的一群人守在紧闭的白门前,年轻男人扶着门框,斜着脑袋向病房里瞅着,老人在楼道小范围的来回踱步。末了,房间传来婴儿的啼叫,顿时,属于农村嘈杂的议论声终打破市里医院紧张的氛围。护士怀抱婴孩走出了病房,“是女孩。”

1998年12月27日,我被护士抱着走出了病房,递给了那个年轻男人,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未睁开眼的这一路耳边嘈杂,“哎,又是个女孩呢。”虚弱的女人在床上苍白的淌着泪,老人唉声叹气的杵在楼道边摸摸兜里的烟,其他形形色色的人无奈的小声抱怨“倒不是女孩不可...弟媳就想要个男孩啊...二胎哎,可惜了”。这时,年轻男人抱着我走向嘈杂的人群,“来啊,看我们的新成员。”男人温和的笑容同化了周边的焦躁,又缓缓走进病房,这一路缓慢却踏实,摸摸我的脸蛋,倾下身子给女人看:“这小家伙多可爱啊。”这来到尘世的一小段路,有你的陪伴,让我丢掉母胎里孤身一人的孤独感,化解周遭人群微微的失落,融入到一个庞大且温暖的家族中去。好幸运,路的起点有你在。

2008年5月30日,“爸爸,爸爸,你今天去看我表演节目吗?”我画着小白脸红嘴唇摇着男人的手,男人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去啊,去啊,小涵表演怎么会不去呢?”我那大大的眼睛里忽闪忽闪,又突然垂下眼眸问:“我每次都跟不上有一个点儿,好害怕啊!”男人微微一笑,“不怕不怕,你那么厉害,爸爸不会的你都会,怎么能难倒你呢?快些收拾,送你上学啊。”拍拍我的小细胳膊,催我上车。

2008年6月1日,临场最后一次彩排,小朋友们都竭尽全力表演,我跟着舞拍在心里默默数着“近了近了,一二三...那个舞点!”心虚的我迅速瞄了场边,却发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着西装的爸爸。他在那紧紧地盯着我,为我打着拍子,一如之前放学我到他办公室熊孩子般给他表演向他炫耀时他的反应,“比我还认真的爸爸,我不能让他失望啊!”迅速抽回思绪,表演得更加卖力。而后,正式表演即将开始。我跟着队伍从训练场走上主席台的这一路远远的望着坐在嘉宾席的爸爸,他似乎感觉到我灼热的目光,向我招手并对着口型对我说:加油。这一路惊喜又彷徨,踌躇中爸爸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我,他让我斩断恐惧,忘记紧张,走向舞台中心。好幸运,路的拐角有你在。

2013年8月31日,村里初中优秀的老师陆续跳槽,学校越来越不景气,升学率少得可怜。爸爸联系到文登的亲戚,给我办了学籍调离。因为离家太远,不得不住校,陌生的城市、学校与同学...还有从未离开父母的孤独感...种种一切都一时间压得我喘不上气。9月7日,果然,回家还没来得及享受父母的温存以及一大桌丰盛晚餐,就迫不及待的和他们诉苦不要再回去!爸爸紧锁眉头不理会我,妈妈在旁边给我讲道理。一气之下,我竟赶了次“潮流”——离家出走,偷偷去了同学家。还没进房间立在院子里就听见好朋友哭着和妈妈说:“小涵的爸妈知道我们学校不好就让她转校,你为什么不给我?!我也想和她一起去文登!”“你知道他爸找了多少人,给了多少钱,才转成学籍的么?我倒是想让你走,我能吗!”十几岁的我在那一刻竟像个大孩子怯怯地退出大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里。

2013年9月7日,从村东走到村西,这一路我闻见泥土的清香,感触风儿的轻抚,看见村中郁郁葱葱的树...被毫无征兆的醍醐灌顶,从未有过的深深的明白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思绪和风一样到处留情,我甚至想到8月31号以来,下了晚课就和爸爸通话的我,我在电话线的这头哭得断断续续,爸爸在那头安静的听着,偶尔故作镇定哽咽的回应着。想到这,眼眶又湿了起来,“我啊,就是太不争气,老是爱哭...我啊,就是个鼻涕鬼,不懂事!”风吹着有点冷,蜷着身子环抱着胳膊,“怎么这么冷啊!”大衣落在我小小的身子上,转过泪脸,爸爸就那么看着我,漏出疲惫的微笑,“回去吧,鼻涕鬼。”原来,这流浪的一段路,还是爸爸跟在后面,见证我的小失落和小成熟,暗中保护他淘气离家出走的小孩。好幸运,路的分叉有你在。

2018年4月5日,进入大学不再恋家的我,清明放假回家曾跟从不买淡水鱼的老爸随口一提,“最近超想吃河里的鱼啊。”原本5月1劳动节不想着回家的我满心欢喜的和同学约了烤鱼。当这一切定下来后,狡猾的老爸却在群里暗暗发消息说“河里的鱼,地上的排骨都已经买好入库,望周知。”哎哟,没出息的闺女又订好了车票,屁颠屁颠地历经两个多小时,回家去了。坐在车上我望着窗边在想,这回家的一路,虽然被迫爽了约有些小恼火,但更多的是满心甜蜜。因为我知道我那坚强的壁垒,厚实的港湾愈来愈思念他曾温暖过的人儿。虽然仅一月不见,但他却渴望有他爱护的小船儿停泊回来。好幸运,这段路的终点有他在。

2018年6月3日,我在这敲敲打打、零零散散的码着这几行字。谨此,献给一路上风风雨雨陪我走的老爸。这一路,有你在,真的很幸运。想坐着时光机,快快飞至6月17日,父亲节,和你一起吃着粽子,碎碎念我们的这一路......父亲节快乐!

                                                                                                                      金融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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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敬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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