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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皆大欢喜
字数：2457
时间：2017-1-20
1.
看到他们缓缓向我走来，我不由自主地轻轻挣开了袁小丽的胳膊，像中了邪后失去了精魄的行尸走肉迎向了他们。
我没再纠结之前陈俊打了我一拳，更没在意冯静曾因为高考发挥不好而住进过医院，尽管这些琐碎的片断在我脑海中旋转时会像根不时冒出的木刺扎痛我。
但我不在意，重要的是现在冯静出院了，陈俊也回来了，我们三个都曾经历过一番磨难的人，又重聚了，这些痛楚在我们对视的目光中渐消渐散。
我拍了两下陈俊的肩膀，他瘦了，虽然隔着层羽绒服，我还是碰到了他单薄的锁骨。冯静又把头发剪短了，发梢刚刚垂在双肩，在我的印象里，她隔一段时间就会对自己的头发进行改造。
“好看吗？”她注意到了我在看她。
“好看，好看极了。”我点头。
再次见面，我们都从容了很多，没有任何惊慌失措。
“你上了哪所大学？”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扯疼她刚刚长好的伤疤。
“J大。”她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看来，她考得确实不好，还好，她坦然接受了。
“我请你们大家吃饭吧。”如果袁小丽不说话，我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杨小和，这是谁啊？半天了，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陈俊明知故问。
“噢，对，对，这是我女友，叫袁小丽。”
“上次在W市吓到你了吧？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叫陈俊，杨小和最铁的哥们儿。”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跟他从小就认识，最铁的哥们儿哪轮得到你？”冯静也学会开玩笑挤兑人了。
我鼻尖一阵发酸，“你们都是我最铁的哥们儿，都是。”
“你好啊，袁小丽。”
“你，你好。”袁小丽的表情变了，极不自然地回应着。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情只有我和冯静曾经的瓜葛，她始终不太相信我已经完全放下了，仍会在我们接吻后问：“刚刚你有没有想起冯静？”
我自豪地对他们宣布今晚我们学校有圣诞晚会，压轴节目《唐伯虎点秋香》，我是主演，让他们一定来看，他们谢绝了袁小丽的邀请，说等我演完节目再聚。
2.
“看着你们聊得那么开心，我真羡慕啊。”袁小丽用叉子把她最喜欢的芝士披萨插得千疮百孔，一口没吃，哀怨地叹气，我知道刚才冷落了她，她不高兴了。
“宝贝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她没说话，用吸管搅动着橙汁里沉到杯底的果肉。
我无奈地作罢，她在任何事上都是明事理，顾大局的，唯独在冯静这件事上，她始终有解不开的心结。
我们在极度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饭，刀叉碰到盘碟的响声此起彼伏，她赌气地用刀戳着T骨牛排，把它大卸八块后，又去祸害煎蛋和意面。我一把夺下她的“作案工具”，吃掉了那些“受害者的尸体”。
晚会开始前，我给陈俊他们打了电话，让许娉婷动用学生会的关系给他们找了前排的座位。我去后台换好了唐伯虎的戏服，甩着亮蓝色的袖子在一群唱诗班的姑娘面前招摇过市。
我们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出场，陈俊和冯静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表演很顺利，我很兴奋，即兴加了好几句原来排练时没有的台词，又自圆其说地接了回来。
“杨小和，你给我照着词儿说！”许娉婷被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频频用口型提醒我。
我没想到这辈子接触过的一个最无聊的节目会让台下笑成那副德行，我像被围绕在了一片情景喜剧中的“罐头笑声”里，承接着观众们最热烈的掌声。
“你自信了，嗯，比以前自信多了，我记得咱们上学的时候，你都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我下台换好衣服去找他们时，陈俊意味深长地叹息着，“走，去喝酒，叫上袁小丽一起！”
校门口，我苦口婆心地劝她跟着一起去，或许这是个化解她和冯静之间种种的最佳契机。
她赌气地拒绝了，说她一个外人在场会让我们感到不自在，说完，她转身后迈开了两条细长的腿快速离开了。她给我出道了难题，却只给了我两种选择，还是单选题。我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有去追她。
之前，无论在电视剧、电影还是小说中，每次男主把女主惹得心灰意冷地离开时，我都会在心里替他着急：“你个傻逼，赶紧去追她啊，快去啊！”
然而，男主要么愣在原地，要么叹一口气，任由这份感情在自己面前溜走，甚至最后无疾而终。现在我体会到了，他不是不想追，只是没有了力气。
陈俊要了一箱啤酒，他主动提起了在W市发生的事情。
那天和他在一起的那群人是社会上的混子，看他孤身一人徘徊在火车站附近就让他入了伙，他打我的那一拳都是在给他们演戏，怕他们对我不利。
上个周，他们让他去入室盗窃，他不干，找了个机会报了警，这才回了J市。
“你怎么也不给我发个信号？我为这事耿耿于怀了很久。”
“喂，你真是差劲啊，我明明冲你使了好几次眼色的。”他学着赌神揶揄陈小刀的语气对我说。
我问他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他说现在也没学上，他也不打算复读，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能会去工地搬砖，也可能跟着亲戚去做生意，他还没有想好。
3.
我们一直喝到十一点半，我把他们送上了出租车，头昏脑涨地往宿舍走去。路上，我给袁小丽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开始无人接听，后来提示关机。
冷风吹来，蹭进了我的大脑皮层，一阵发凉。校园里难觅人迹，宿舍大门也早就关了，只有前面二十米处有两个人影。
我眯着眼睛，是一男一女，女的比男的高将近半头，像牵着孩子似的握着男生的手。我想起了王海涛和他心心念念的李美彤学姐。
路过他们时，我故意吹了声口哨，想看看他们长得什么样，回去也好给王海涛树个典型，激励他奋发图强，早日骑上大马。
他们转过头时，我惊呆了，“你们……”
他们慌乱地松开了手，李美彤迈着两条大长腿像变形金刚似地落荒而逃。王海涛尴尬地解释着，他们这是第一天在一起，没故意瞒着我们。
我借着酒劲把宿管大爷喊了起来，“开门！”我像土匪似地砸着玻璃。
宿舍里，李峰不知所踪，陈包还没睡，他兴奋地冲我们宣布着：西餐厅老板给他加薪了，还让他介绍同学去餐厅上班。
王海涛说要陪李美彤，没法去。
“和哥，你呢？”
我答应了。反正四级考完了，我也不去上课，袁小丽要忙学生会的事，一天去干四个小时也没什么，还能赚点生活费。
他满心欢喜地喊着：“明天咱俩就一块儿去上班！”
“李峰去哪儿了？”
“俺也不知道，刚才代乐乐来找过他，他们就出去了。”
傻小子，这还猜不出来？男女朋友夜不归宿，还能去干什么了？我枕着胳膊，靠在了冰冷的床栏杆上，像月底做盘点的杂货铺老板细数着今天发生的零碎事儿。好像除了袁小丽对我见到冯静的纠结，一切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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