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背地里喊他老丁
——和丁老师在一起的日子
瞿天宸
身体精瘦,头发稀疏,眼小狡黠,教语文的,专门指导作文,特级教师——这便是我对丁老师最直观的印象。
哦,对了,还有简单朴素。一件格子条纹衫,一条牛仔裤,一双黑皮鞋,是他的日常配置,只有到了秋冬才会多一件格子条纹羊毛衫和纯黑外套。
嘘,偷偷告诉你,其实严肃甚至有时冷血才是咱们15班的同胞们对丁老师的普遍认知。晚自习上要是有人窃窃私语,被他发现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gohome。所以,他的夜自修不会发展到有人肆无忌惮地侃侃而谈,甚至喧哗一片。他还有一些“刁蛮任性”,用老王的话来说:“他说你不需要理由,你总有那么一些不顺眼。”说来也是,那次我和老吴背摘抄出了岔子,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直接喝斥我俩站到后墙去。在他眼里如我这样的学生,这样的作业还出岔子一定是偷懒或者不用心思。丁老师的心情似乎就像夏日的天气,捉摸不定,而作业常常是导火索,随时可能会引爆丁老师。也是,我们很多人的作业常常也是野蛮得杂乱无章,常常任性得空白一片。他对常规作业的检查十分严格,挂在嘴边最多的话便是:“读书摘抄日记,形同吃饭!”就连我也常踩到作业的地雷,每次都是一头“狗血”,昏天黑地。他绝不会因为你成绩好而另眼相待,众生一切平等。就是这样一位怪人,当然少不了同学们的调侃,什么“丁老头”“老丁”都是咱们平日里对他的叫法。
其实细细想来,丁老师还真是个有趣体贴的人。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次月夜。那段时间恰逢我的低谷期,几次小练都十分差劲,那天是他的自习,我像被大风刮倒的杂草般伏在桌上做作业,他走了过来,侧过身,拍拍我的肩,眼含笑意地说:“坐好,别趴着。”不知为何,我心中忽的翻起波浪,眼中酸酸的,他见了随即将我叫到隔壁办公室。月光透过窗户撒到桌前,他翘着腿,双手握着,眯着眼睛抬着头与我聊了起来,四周空无一人,我突然觉得丁老师是那样的慈祥,我便一股脑儿将心中之事全盘托出,他又耐心的鼓励我。他总是在极细微处洞察到你的内心,给予你及时的慰勉。走出办公室,我第一次觉得四周那么安静,月是那样皎洁。
丁老师上课也是别具一格,操着一口丁氏普通话,讲课文时时常是手脚并用,绘声绘色,常常让我们捧腹大笑,而一节课下来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丁老师讲课从不吝啬时间,不仅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还会做一些别的老师看来毫无意义的事儿,有次他就请两位同学花了大半节课来演《核舟记》中的苏黄二人,让大家更能理解这篇课文。而丁老师自己也是一位“戏精”,时而装作一位凶恶的“蛮子”,时而装作生气的小孩,时而还会装作撑伞的丁香,这不由让课堂更添了几分趣味。
窗外传来稀疏的蝉噪,想着马上开学,站在教室里的却不是那个凶老头,不禁神伤起来。又想起最后一次去丁老师办公室,那是暑假的前一天,他把我叫去,进了门,只见他窝在靠椅上,手上夹了根烟,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吸烟,他把我拉近,语重心长地叮嘱起来:“你的语文还要悟啊,暑假不能放松,作文更不能松懈……”说了许久,可我一直盯着那团团的烟雾,在烟雾中,我第一次觉得离丁老师是那般近,似乎理解到了他的良苦用心。
也许,多年后,提一壶老酒和丁老师对饮,方才能真正体会到丁老师的严厉实则是对我们的关照与期望吧。
和丁老师在一起的日子,有时痛,但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