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中红竹
没有特效,没有大制作,没有偶像派当红演员。但这个周末,《百鸟朝凤》上演票房大逆转,影片上映第9天,票房已超过千万元,上座率为22%,远超《美国队长3》等新片。
这样的突变源于一位制片人,献出了膝下黄金--制片人方励下跪磕头,为《百鸟朝凤》求排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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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第一次听唢呐是在白喜事上,外祖母本家80多岁的叔父去世。那时候小,只记得前庭后院摆满了酒席,来来往往很多很多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互相致意“节哀”。
孝子贤孙批麻带孝,在灵堂里三跪九拜。喇叭想起,悲怆高亢,听得眼泪哗啦啦地落。自此不喜欢这声音,后来才知道这个喇叭有个学名--唢呐。
外祖父是个京剧迷,资深票友。我听他们票友在一起吊嗓子,伴奏的乐队里,缺不了唢呐。
在升堂升帐、发兵过场、行军狩猎,饮酒叙事,悲伤赴刑等情节的曲牌,唢呐具有极其广泛的表现力和感染力。渐渐地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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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百鸟朝凤》是国产片里难得的佳作,吴天明导演的纪念作。
吴天明导演从乡土文化里去探索,通过讲述新老两代“唢呐匠”的坚守和无奈,来表达自己对艺术的深沉与浓烈的感情。传统、神圣的文化已失去它那炫目的光环,被放逐于波涛汹涌的主流秩序之外。
故事的前半段很丰满,八百里秦川,风景秀丽的水庄。
河湾边用芦苇杆苦练技艺的少年,白云蓝天下辛勤收割的师徒,师傅焦三爷带着两少年听鸟鸣,焦家班的师徒们吹唢呐,取名“娇娇”的小黄狗悠然穿过田垄去送饭……,一份平和宁静的乡土画卷!
焦三爷把金唢呐交给天鸣,游家班成立以后,唢呐班开始走下坡路。人们不再行接师礼,尤其遭遇到洋乐队的冲击后一蹶不振,师兄们远走他乡,最后唢呐王坟前,只一人为他演奏。
做一个坚持古文化的艺术家要走一条荆棘之路。有两点是肯定的,其一,极端落寞;另外就是,不能维持生计。这其实是非常可悲的处境。完全拒绝市场的艺术家今天也不可能存在。所以,永远在期待,又在这无止境的期待中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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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匠这个职业是受人尊重的,尤其唢呐班的班主。众人对他行的是注目礼,十里乡亲办红白喜事,以能请到焦家班到场为荣。焦三爷,端坐在太师椅上,享受着孝子贤孙的膜拜。
焦三爷说:“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忘情地吹起唢呐,眉毛飞扬红彤彤的脸,带着醉意和笑意。咚地一声跌到地上, 唢呐技艺后继有人的安慰和欣喜。
这根光滑、细长、毫无雕饰的唢呐,面对纷繁又金光闪闪的西洋铜管乐队,是弱势的。焦三爷一边骂着徒儿们丢掉了魂,一边自己的手却也大抖起来,时代的洪流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一切。
电影的最后,西安城墙外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乞丐,举着唢呐吹着飘飞的调子,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施舍的几块钱。是那么的悲怆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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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有一种可称之为“原父”的情结。我们精神上的指导者是谁呢?感情上的寄托者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父亲,当然这个概念里面也包括母亲的。
还有一种关系对我们也很重要,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也可以从“孝”的理念生发出来。中国人的精神寄托在现实世界中,在伦理关系中,尤其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非常重要。
一方面,父亲本身是有威严的,这一点构成了对子女的压制,
父亲们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学一体面的手艺,庄稼人最朴素的愿望。
其一,天鸣的父亲,年轻时也想做一名唢呐匠,可拜了好多个师傅,人家就不收,把方圆百里的唢呐匠师傅都拜遍了,还是没吹过唢呐。儿子终于被焦三爷收为徒,父亲逢人就夸,儿子比自己有出息。父亲说:“《百鸟朝凤》,学会了这个曲子,那是十分荣耀的事。”
其二、师弟蓝玉,蓝玉是有天分的,通过了师傅的所有测试。师傅同意收下蓝玉,是在蓝玉的父亲两个膝盖也重重的跌落在泥地里后。
另一方面,也是有责任的,有必要的时候,他需要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来抚养和保护自己的子女。
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而是吹给自己听的。就像人生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舒坦。
焦三爷这个唢呐匠人老了,仍然憋着一口气,甚至闷出一口血,也要将这场演奏结束。
焦三爷终于病倒了,他让天鸣卖了水牛,钱不是用来给自己治病的,一定可以重建唢呐班。多么执拗的老人,那份对唢呐的执著与深情,已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唢呐王走的时候,只有一个弟子给他吹奏《百鸟朝凤》。
电影的结尾,实际上,把师傅升华到一个神一样的位置,天鸣也是服侍一个精神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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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古文化的保存,还是中国本土电影,日子都很艰难。
作为匠人最典型的气质,是对自己的手艺拥有一种近于自负的自尊心。并为此不厌其烦,不惜代价,但求做到精益求精。完美,再完美,这是匠人精神。
那些迷途的惆怅,感动的眼泪,深切的同情,一定会给予客观、公正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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