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人们对于当众发表演说的恐惧。得知自己患有癌症与当众演讲发表演说,哪一个更可怕呢?
如果你问别人,肯定有很多人选择后者。虽然很多人心里也清楚自己对当众演说的恐惧感其实是不理性的,但当他们真正面对一大群听众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极度紧张恐慌的地步。
这些听起来可能不太符合我们的直觉,但如果考虑一下当众演说意味着什么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当众演说就意味着自己必须接受别人的评判、想要获得别人的接受和认可,而且有可能遭到别人的否定。
对于生存本能异常敏感的人而言,大脑边缘系统会把这些情况解读为对生命的终极威胁,从而对异常敏感的生存本能造成重大刺激,生存本能激发一系列强烈的本能反应,而由于人们的本能反应深深地根植于大脑边缘系统,所以,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大脑边缘系统压倒了具有逻辑推理功能的大脑皮质。
这也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会出现怪异的、不理智的行为。2012年,有一则新闻报道说一位名叫罗伯特·贝尔斯(Robert Bales)的美国陆军上士在阿富汗开枪打死包括妇女和儿童在内的17名平民。
消息一出,媒体立即就开始怀疑这位士兵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真实原因肯定不止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一条,还有其他很多原因,但当我在撰写这本书的时候,我们仍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我们可以看透贝尔斯上士在射杀平民那一刻的大脑活动,我们很有可能会看到他的大脑皮质已经崩溃,无法生成理性的力量,而他基本上完全受制于大脑边缘系统的摆布,生存本能受到强烈刺激,促使他把枪口对准了平民。
如果大脑皮质不能有效地管理大脑边缘系统做出的过度反应,那么你就不能有效地控制你的恐惧感,也不能准确地衡量恐惧感的严重性或危害性,这就为生存本能发挥作用埋下了伏笔。
如果我们不断遭遇不适和恐惧,那么久而久之大脑内部原有的平衡机制就可能受到损害,由此导致的一个不幸结局便是大脑边缘系统时刻处于激活状态,我们对大脑边缘系统的控制能力越来越低。
不适状态维持的时间越久,我们对不适因素的敏感度就越高,我们的生存本能就越有可能经常“启动”。最终,引发恐惧反应并激发生存本能所需的不适感越来越低,大脑边缘系统的反应受到的调节越来越少,生存本能和不适感在我们生活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对我们的行为方式和机体内部的化学反应机理施加的控制也越来越大。
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当大脑边缘系统体验到恐惧并引发交感神经系统的“战逃反应”之后,创伤和恐惧就会更加深入地根植于大脑和身体之内。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创伤性事件或经历可能导致人的情绪和行为发生巨大变化。大脑和身体在经历创伤之后会有所“进化”,这些进化会让我们深刻地铭记这些威胁生命的情况,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未来避开它们,从而实现更大程度的安全。不幸的是,大脑边缘系统和交感神经系统之间的关系是根深蒂固的,从而导致我们很难实现安全,反而越来越容易受到外界刺激因素的影响。
情绪战胜理性的事例,在现实生活中屡见不鲜。
一件日常小事升级为你死我活的激情杀人案也不是天方夜谭。
抑郁症、焦虑症、恐惧症和精神分裂症不断增多。
——为什么激发生存本能所需的不适感越来越低,以致人们经常处于战逃反应的应激状态而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