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乾浅倩
我不走平坦宽阔的柏油或者水泥路,那里车水马龙,地面干热,阳光刺眼。我喜欢一路顺着有长长屋檐的老房子,留意空隙,拐过墙角,隐没小巷。
泥土碎石铺成的路面弯弯曲曲,杂草丛生,容一双行走的脚却绰绰有余。这条路是老街和新街的分界区,路边田间种满了绿色的水稻,成熟季节还没到,前些日子又是水涝灾害,长势一般,果实藏深。
风总是在不经意时刮过来,撩起我凌乱的碎发。夏季的风总是被烘得热热的,和皮肤正面冲击只觉得每一根毛须都在被烘烤。然而今天却是个幸运的日子,风夹杂着稻子的清香,一齐拥尽我鼻,慢慢走,于是用力地呼吸,去嗅,这种感觉很舒服。平日穿梭于城市水泥森林,只怕每一个毛孔和肺都满是水泥砖墙的干涩。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
走进自然,开始变得敏感,试图用尽全身器官,来感受她的存在和美好。
靠近一棵树,喜欢闻清新的叶香,叶子脉络历历在目,就像我手心的掌纹,看到岁月的记录和昭示。树干永远斑驳的树皮,是柔弱的树的坚硬铠甲,承受自然雨打风吹,于是留下抹不去印记。触摸斑驳,很想和他交流,问问他昨天是否又被一场大雨洗礼?他不说话,可是我知道,他已经告诉我一切。
忙碌的蚁群把树干当做他们的交通要道,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生活教会他们勤劳和艰辛,星星时分,载着意外,再次经过要道,回到温暖的窝。树不再是树的家,也是一群蚂蚁的路途。
树下可以望天,细细密密的枝叶像一艘艘小船,在青天里畅游,不用桨,风渐渐吹,他们慢慢晃。太阳被划分成光亮的碎片,在空隙里与你张望。闭上眼,靠着树干,开始一场别有风味的午休,醒来的时候,阳光极浅。
走进一条河,脚趾细细测量水的温度,凉意一下被大脑接受,于是放脱了的脚掌,脚跟,小腿,被水淹没。脚底摩擦着不圆滑的小石头,感觉到微微刺痛,更像是进行一场足疗按摩,让肌肉不再紧绷。每一条小鱼都是最棒的按摩师,他们成群结队从你脚旁游过,天生的小害羞,不愿靠近。于是我选择静止,腿上是流水哗哗撞击,并不疼痛,一撮撮浅浅的毛被梳理得极为顺溜。
他们开始亲吻你,一下两下,你看到他们灵动的尾巴,一边阻挡逆流的急水,一边找好亲吻你的方向。
免不了将五指张开,掌心向前,去和急水搏斗,其实你只是喜欢透明的水在指尖不被阻挡地流淌,生命的律动。
感官会在某一刻放大,当你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时候。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开始被囚禁,被绑架。水泥森林,坚实的混凝土,不透风的砖墙,一扇门,几道窗。我们被电子产品绑架,可以毫无目的的用食指在手机屏幕乱划,双手敲击键盘的速度无人能敌。
走出去,将生活的诱惑,劳累和繁琐暂且放下,进到大自然,那是我们的家。让你的感官被放大,让毛孔舒畅。
你也可以路遇一片稻田,开始努力呼吸。那才是生命最原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