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纸堆里的“欢乐喜剧人”——《笑林广记》(六十三)

今天要说的是《放肆》。先发原文:

道学先生嫁女出门,至半夜,尚在厅前徘徊踱索。仆云:“相公,夜深请睡罢。”先生顿足怒云:“你不晓得,小畜生此时正在那里放肆了!”

翻译一下:道学先生女儿出嫁了,当天半夜,他还在大厅前心事重重地徘徊踱步。仆人劝道:“相公,夜深了,请睡吧。”道学先生跳脚发怒道:“你不晓得,我女儿那个小畜生此时正在那里放肆了!”

这是讽刺道学先生的迂腐可笑的。孔子对性的态度是比较开放的,认为“食色,性也”,即吃饭和性爱都是人的天性。只是儒家讲究“礼”,所谓“发乎情,止乎礼”,只要行为合乎礼仪规范就行,不会谈性色变。《汉书·张敞传》里记载了一个故事,张敞在汉宣帝时当京兆尹(相当于首都市长),有政敌在汉宣帝面前打他的小报告,说他每天早上都亲自给老婆画眉,失了大臣的威仪。汉宣帝就质问张敞有没有这回事。张敞回答:“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意思是说两夫妻在房间里的活动有比为老婆画眉更亲密的行为。汉宣帝听后觉得有理,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这儒学思想在汉朝还是开放的。若是在明朝,张敞可能就够喝一壶了。儒学发展到道学(理学),道学家对两性关系的看法是“男女授受不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至有甚者对性怀有一种道德洁癖式的恐惧。鲁迅先生在《而已集·小杂感》中写道:“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就是基于这种落后思潮的讥讽。

所以这笑话里的道学先生就是走火入魔的那种,女儿出嫁了,他想到女儿今夜要洞房就睡不着,在那儿顿足捶胸地骂“小畜生放肆”。不过,无论是所谓的“贞洁”“节操”还是以性为耻,归根结底都是道学家们竖起的道德大棒,目的就是通过钳制女人、年轻人的思想来进行精神控制和人身控制,是一种掌控感的体现。若道学先生真这么害怕性仇恨性,那他女儿是怎么来的?现在网络上也有不少假道学先生,往往用一堆高大上的理由堆起道德高地,站在上面对别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一副道德师爷的做派。难道这些人真就是道德楷模么?不过是为了在网上刷点可怜的存在感,通过指责评论别人来满足他们那扭曲又脆弱的自尊心而已。这种人不过是躲藏在网络账号背后的懦夫和失败者,对他们嗤之以鼻就好了。那些在网上动辄攻击他人的喷子,将网络环境搞差后,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网暴的天罚也会降临到他们头上么?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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