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一次来这条街,就觉得很熟悉。这是第二次到这里写生。

在家附近的胡同里。

你们可能也经常对某些场景有似曾相识这种体验。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拼命回忆,是否有过相似的经历,事实上可能情况刚好相反,似曾相识并非意味着过去,而是预示着未来的建立。

就像我们知识体系的建立,起初我们不知道“苹果”这个词的时候,色彩,味道,触感,都在我们的体验之中,但是我们不知道何为“苹果”,等到我们学习了“苹果”这个词,将这个符号与体验对应起来的时候,我们以为抽象词汇和具体的体验建立了联系,但是实际上我们已经从具象的世界来到了抽象世界的平行宇宙,“苹果”已经不是我们吃到的任何一个苹果。

我第一次遇到我老公的时候觉得他非常熟悉,那是一个面试的场合,他是面试官,因为这种异常的熟悉感,那场面试我犹如回家一般放松。当然我和他来自天南地北,在这之前绝无产生任何交集的可能。所谓缘分,大概就是我们生命体验中那些丘陵沟壑,总会有另一个人以我们补集的形式存在,在他没有出现以前,补集是不存在的,他出现之后,补集才有了样貌。

去年8月从山东到北京,我喜欢在胡同里溜达写生,所到之处,常常觉得似曾相识。这让我发现审美、感受,并不是具体的,我们的大脑究竟怎样记住我们看过的景象呢?它并非以一个整体存在,而是分散成碎片,比如山峦起伏的形状,比如色彩的明暗,气味,温度,声音,甚至没有符号可以表示的,一种朦胧的感觉,越是久远,越是深刻,我想原因在于我们幼年时期对于环境的感受更纯粹的原因。我猜想那些破旧的大杂院,狭窄的胡同,那样一种沧桑古老而又充满烟火气的感觉,敲响了我幼年记忆的钟声。在画出它们的时候,这些感受被赋予形式,变成了未来。

小时候经历过一场车祸,是在一个炎炎夏日的午后,被车撞飞的我失去意识,但是被阳光照的明晃晃的马路,温热粘腻的感觉(大概是血)一直异常清晰的保留在我的感觉之中,夏天出门的时候,我走在宽敞的马路上经常会觉得四周异常安静,声音像潮水一样褪去,马路比实际的距离拉近了,变得异常耀眼。想来就是意识在回溯过去。

所以说到这里,未来可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世界可以想象成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我们感受它的方式,就是发现那个最适合自己的角度和面,然后将自己嵌入进去。这个过程更像一个自动程序,我们并不自知。比如生长在一个缺乏父母疼爱的家庭的女孩,很大概率会遇到渣男,就算看清楚他的虚伪,也无法从甜言蜜语中挣脱出来,爱的匮乏像一个两面镜,一面它贪婪着爱的允诺,另一面它又默许着允诺的失效以换来更多的允诺。

也许事实上,所有的未来都是似曾相识,所有尚未发生的,已经在已发生中生成,今日的未来,又将变成未来的过去,在生命的长途跋涉中,没有悄无声息的过去,也没有毫无踪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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