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之前租住的小屋子到这座汉墓三四百米的距离,曾经熟悉的东闸一片如今已然成了一堆废墟。然而废墟之下,是千百年的沧海桑田。
从两汉到两宋,我能想象到盐边海水日复一日地冲蚀着盐碱地,激起层层水波…而后,那仁人圣心的文正公修捍海堰,留得范堤烟雨的诗意情致…这座汉墓便坐落于当年的范堤之下。
听一位资深的朋友说,该墓葬被发现十数年以前,在相同的地点就已经出土过一座年代相对较晚的汉墓,而以此为中心的整片附近区域也多有汉墓出土。很难想象两千年前的东闸会是什么样子,但对于当年选择归根于此的汉人而言,这儿无疑是意义非凡的一块土地。
两三年前,东闸尚未拆迁,在我印象中,它虽处市区,却秩序混乱。逼仄的街巷,坎坷的道路,以及大杂烩似的经营类目,充满了烟火气,但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将它跟“市区”两字想到一起。墓主人身份显贵,想必不会料到千百年后竟会成为市井阡陌的铺路石,甚至成了“他人”的“垫背”。
巧合的是,墓葬在四月初被发现,清明当天展开发掘,一切就好像是注定的。尽管墓主人身份尚待确定,尽管当今的盐城百姓也未必是他的子孙后代,尽管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我想每一个关注者和参与其中的人内心必定是郑重且热切的。因为墓主人或许不是盐城百姓的祖先,必然也是华夏儿郎的祖先…清明、范堤、烟雨、汉墓,如此情境,很难不让人追思…想那平匈奴置盐渎的汉武帝,想那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范仲淹,想这寂寂两千年,郁郁人文出的汉墓主人…这是两千年盐城的历史,是两千年盐渎的底蕴,是五千年华夏的重要组成部分。俗话说,干千年,湿万年,定是千年盐渎旧水的浸渍,才一路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