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窗外响起了几声猫叫,像是哭泣的婴儿,让人听了心生悲悯。
“那只猫又叫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孩,他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朝这个二楼的房间的窗口走去,用眼光搜寻着那只猫,然后又把帽子戴上了。他戴帽子是因为他嫌弃理发师把自己的头发剪的太短了。
“是啊,这几天叫的尤为频繁,”另一个坐在床边,有着更长的头发的男孩回应道。他放下手中的蓝色封面的小说,从上衣口袋中拿出手机,滑来滑去,然后又放进口袋里,说,“……她喜欢猫。”
“这猫没有主人吗?”短发的男孩问道,他似乎没有听到长发男孩末尾的那半句话,因为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窗外围墙上的那只猫。
“有的吧……”长发的男孩依然坐着,他拿起方才放下的小说,接着看下去。
“可是,它为什么叫呢?听的让人难受,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是啊。可能是因为春天快到了,寻找配偶吧。也有可能……”男孩再一次把书放下,拿出手机。过了一会儿,他又收起手机,说,“也有可能是别的动物威胁到了它,它在吓退它们。”
男孩再也看不下去书了,他站起来把书放回书架上去,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可他又不像个发呆的人,他嘴里嘀咕着:“我想她一定也会喜欢这只猫。”紧接着他又拿出手机滑来滑去,不久又一脸沮丧地把手机扔在一旁。
“它走了。”短发男孩转过身来,靠着窗台对长发男孩说。
“谁?”
“那只猫,”短发男孩说,“不过,你怎么把头发留长了,刘海也放下来了。”
显然他们好久没见过面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理发师说这样更好看,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话就是在放屁。你觉得好看吗?”长发男孩再一次拿起手机,又再一次地放回枕边。
“确实不好看。”
“每个人都这么说。”
“那你不剪回去?”
“我前阵子才剪的,花了我一百多。”
“我的也不好,太短了。不过我才花了二十块。”
“你还好,至少不像我,被坑了这么多钱。”
短发男孩笑了一声,说:“我去上个厕所。”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长发男孩起身向窗口走去。此时太阳几乎完全下山了,但是残留的夕阳还是尽着自身的光亮努力将大地映得若红若黄。这是南方冬天的黄昏,虽然不如夏季那般磅礴壮观,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男孩在靠近窗口的一瞬间,敏锐的眼睛就找到了那只四处乱蹿的猫。那是一只黄色的猫,细看又有一些白色的纹路。正是前几天男孩看到过的那只。这又让他想起了许多事。
这时,短发男孩回来了。“你看什么呢?”
“你喜欢猫吗?”长发的男孩没有回答。
“还行吧。我更喜欢狗。”
“我也喜欢狗。可每次看到猫或与猫有关的事物我就会想起一个人。哦,她也喜欢狗。所以,看见狗也会想到她。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她)是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
“为什么要说‘当然’呢?”
“我不知道。”长发的男孩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那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得回去吃饭了。再见。”短发男孩说着出门走下楼去。
“再见。”长发男孩还在想着什么。他似乎因为一个人而忘记了很多事,同时,他又因为那个人而牢记了很多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事实上,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脑子在想什么。只不过他自己不敢相信,但更多的是不愿相信。因为当他拒绝这一切的时候,所有的情感与思绪就像争先恐后挤公交的人群一样冲进他的大脑,让他做不了任何事,至少是做不好。就像今天的那本小说,他确信自己翻阅了足足有三十多页,可实际上他现在在脑子里回忆起这三十多页的内容时,却只能感到一种孤独时的无助在自己心里翻涌。他确信自己受够了这一切的不快,他对自己说:“我受够了。”
可他依然继续忍受着。
因为他缺乏一种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