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6岁高二那年,我第一次注意到那个大大咧咧的男孩还是在一个晚自习,他穿着略微泛黄的白校服,拿着化学试卷走到我旁边:“苏越,这个题你是怎么做的?”
我侧头扫了他一眼,接过卷子,拿起纸笔,三下五除二的写完步骤和方法,凉凉地开口:“就这样,你回去吧。”
我性格一向冷淡,尤其讨厌“大众情人”。而他,与班里大多数女生嬉笑玩闹,更是与几个我的“仇人”堪称至交。
我生性孤僻,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与怀疑,浑身戾气。
而兰谨,恰巧与我相反。
那时年少,不知道越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越容易相互吸引。
兰谨喜欢问我数学题和化学题,今天排列组合,明天椭圆导数,后天有机推导。题目千变万化,由浅入深,由简入繁。而我们的关系,从陌生至熟悉,由同学到挚友。
有了朋友我很兴奋,以至于常常忘记兰谨是一个男生。每当他坐在最后的座位上时,我喜欢从背后扑在他背上,伸出手来使劲揉捏他的脸颊,偶尔也轻咬他的耳朵。而他,时而抓住我的手,时而顺势站起身把我背起来。
我自负成绩优秀,上课时便时常传一些小纸条,又怕在运输过程中泄密,折腾的采用了自认万无一失的加密方式——摩尔斯密码,以至于一天下来也最多只能传两三次。
后来的后来,我们经常逃掉星期天的晚自习,在操场,在公园,在树林里谈天说地,嬉笑玩闹。
我把我所有的喜悦和欢乐都献给了他一个人,我固执的迷上了那个开朗温暖,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男孩子。
那时未曾知晓,当自己眼中心中都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是为喜欢。
02
5月份的最后一天,我们逃了晚自习去广场吃烧烤,漫步在周围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毛毛细雨亲吻着我们的脸颊。我一时兴起,从背后跳到他身上,轻咬他的耳朵,他不甘示弱,也咬上我的耳朵,我感到一阵微微的痛感。
瞬间不乐意了,跳到地上,一言不发,径直地往前走。
我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会满心委屈,只是闹着玩而已啊。
当时懵懂,殊不知因为在乎,所以生气;因为依恋,所以娇气。
兰谨却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苏越,我喜欢你。”
那是他第一次说喜欢我,其实他不知道我矛盾又纠结,等待良久却又止步不前。
我见过太多悲剧式的爱情故事,从浓情蜜意到面目可憎,多到我已经本能地回避爱情,质疑真心。
我拒绝,我茫然,我恐惧,却在望见他眸中难掩的黯然时心生怜惜。
我做了一件无比胆大的事,吻上了他的唇。
03
高考,志愿,毕业。
这三件事,充斥在那个炎热而又焦躁的夏天。
他发挥正常,我发挥失常,比往常差了六七十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我害怕来自别人的同情和嘲笑,内心的骄傲碎了一地。只能佯装冷静,把一切不甘痛苦混着清冽辛辣的酒液一往无回的咽下。
最让我意外的却是他,看到分数的那一刻,他一个大男孩抱着我痛哭流涕,他心疼,他愧疚,他,替我着那些我不曾流出的眼泪。
我以为我心里坚守的感情防线牢不可破,却在那些苦涩微咸的泪滴中步步后退,溃不成军。
8月的某个下午,我们领到了毕业证。
从此,那些为着一个目标奋斗不息的岁月离我们远去。我们狂欢,我们沸腾,直到我把我自己作的的胃疼,那时家不在市里,兰谨背着我,送我去旅馆,忙前忙后,折腾良久,我安稳的进入了梦乡,他却在地上坐了一夜,孩子气地给我发微信,我们都知道,今夜过后,来年才能再见。
我一直认为,爱情是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而现在,我是否将拥有这份奢侈品?我不知道,也不确定。
然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为这个夏天的尾巴蒙上了另一种深沉的色彩。
从此东北与西南,不知未来如何,哪处才能相见?
04
大学的生活绚烂多彩,兰谨从此忙于交友、聚会、社团、活动,独独忘记了有个人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哪怕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而我面对兰谨的忽视,以犀利冷漠的言语为刃,伤他伤己。
我以为我拥有爱情,便可以不惧距离及时间,但我偏偏忘记了,不够深刻与坚定的爱情在距离和时间面前,不堪一击。
当生命中突然被塞满了很多复杂的别的东西时,青涩纯美的爱情就该枯萎了。
我和兰谨,便是如此。
我不够坚定,他不够深爱。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情人节,我们走在街上,浅淡的聊着天,疏离而又陌生。
我缓缓开口:“今天留下来,好吗?”
“不行,我要回家。”
“留下来好吗?”
“不行。”
“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
“好吧,什么时候回?我送你。”
“现在吧。”
“好。”
我从没觉得零下二十度有多冷,那一刻,我却突然觉得,这温度真特么冷。
我送他到车站,看着他进站,却没有勇气再伸手抱一下他。我知道,从此,我与兰谨,天各一方,是否安好,已不重要。
这半学期,他忽视我,我刺伤他。我们,回不去了。
我站在十字路口,任由漫天雪花散落,我们没有分手,我们没有告别,我没有问他是否还喜欢我,所有的问题,是否问出口已不重要,心里其实都有了答案。
我仍旧记着你,我不知道要赌上多少光阴来等。
等什么呢?
等待重逢,亦或等着释怀。
我年少时深爱的少年,我们的青春。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