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六一”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段抹不去的记忆,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


每个大人都是长大的孩子,都曾度过一个又一个“六一”。

回忆自己的童年,在那么多个“六一”中,唯独那年的“六一”,记忆尤深。

那是一年级下学期。那个“六一”,是我第一次挨打,狠狠的那种。打我的人是最疼爱我的父亲。打我的理由是我不听话。

孩童时代,不听话的时候多,但唯独那次的任性,换来的是一次痛彻心扉的记忆。

父亲是一位小学教师,一位对工作极度负责的老师。那年的“六一”,学校按照以往惯例,组织全体学生去镇里参加“六一”汇演。我是父亲班级的一个学生,学习成绩优秀的我,又因为是教师子女,平时自带优越感。

记得那天天气炎热,我穿着父亲给我买的鹅黄色的连衣裙,兴致勃勃地跟着父亲所在的班级,往镇政府表演大礼堂方向走。

九里半的公路,走了一大半时,我感觉腿不听使唤了,脸上的汗越来越多,痒痒的,不舒服。不想继续走的我,央求父亲背我。

没想到平日宠爱我的父亲,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我的请求。他不答应的理由是,背上我后就不能全身心地照顾全班学生的安全。小小的我,哪想到许多。他越不答应,我就越不依。哭着喊着要他背。

从小性格要强的我,在一次次被父亲拒绝后,干脆拒绝迈步,停在原地就是不走。内心总觉得父亲肯定会依我的。

但是,那一次,我没有赢过父亲。他一边招呼着班级学生,叮嘱他们保持队形,不能掉队,一边跟我讲着一大通道理。可是任性的我,并不晓得那时父亲肩上的责任,不晓得我的胡闹在全班学生的安全面前,没有丝毫分量。

所以,越闹越凶的我,依旧赖在原地不挪步。就在父女俩僵持不下时,我亲眼看见父亲拔起路边一棵菜籽桩,怒气冲冲地奔向我。于是,我得到的不是被扛上背的满足,而是一根粗壮的菜籽桩地抽打。

在全班同学面前,我没有了半丝优越感,相反,腿上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我意识到,那一刻我不再是骄傲的公主,而是被同学们瞧不起的坏孩子。

父亲越打,我越耍赖,死不投降。就这样,我就在父亲一边讲道理一边抽打中,跟着全班同学一起,按照父亲的期许,安全地走到了礼堂门口。那一刻,只有两条腿上的一条又一条的抽痕,似乎在说明着这一路走来的坎坷……

那个被抽打的“六一”,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刻下的是从小到大,父亲唯一一次打我的经历。

在那之前,我从没有挨过父亲的打。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挨过父亲的打。

每年的“六一”,我都会情不自禁想起那年的“六一”。今天又是“六一”,而属于我的,却是回不去的时光,无法重来的童年。

有伤感,亦有无奈。

如果时光能倒流多好,哪怕让我再过一次挨打的“六一”,我也愿意啊。因为那样,我就能再一次见到已离开我多年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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