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媒人又来了,他似乎并不受对门那家人的待见,他站在门口那里,小心翼翼的。果不其然,对门那家人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他吃了碗闭门羹。但这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本不愿再来的,但适龄待嫁女实在太少,大龄剩男又实在太多,为了生计舔着脸还是来了。之前对门姐姐上一段失败的姻缘就是他给撮合的,对门那家人似乎认定了是他的错,或者仅仅是迁怒与他,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故事要从一年前说起,那天是对门姐姐的婚礼。因为是对门关系,离得近,我就乐颠颠的去凑了个热闹。农村的习俗多而杂,冗长的习俗一一举行完,终于要送新娘子上婚车了,这算是让人兴奋的环节了,我正打算往前凑凑好看个清楚。不料管事的人却说:“属相是鼠、牛、龙、鸡、的人不要看新娘子上婚车,请回避一下,把头转过去。”我妈把我头扭了过去,我虽满腹疑惑心有不甘却也照做了,把头转向我家门的方向,不再看婚车,暗暗讨伐那个管事的,真扫兴。意外听到旁边的大妈悄声和另一位大婶说,这都是有说法的,说是这些属相的人对新人的婚姻不利,不能看新娘子上婚车,必须要避一避,这可是人家那位有名的大师给算过的。
听到这里我也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致,转身回家去了。背后的婚车缓缓驶离,人群中嘈杂的声音也慢慢散去,大家都各自忙去了。
到这里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在那个盛夏的午后,事情有了巨大转折,故事迎来了所谓的高潮。
那是一个盛夏,大中午毒辣辣的太阳,烤得人只想躲在壳里。因昨日下过暴雨,狂风大作,吹歪了已有半人高的棉花苗,从田里扶棉花苗刚回来的我,双脚沾满了田里的泥巴,拎着鞋子,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对门姐姐被人从面包车里抬出来,面色苍白,面目狰狞,她的老公光着膀子,上身晒得发红,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双脚也沾满了泥巴,看样子也是刚从田里来的,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 他被对门大婶推搡着,叫骂着,一言不发。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驻足门口,再看下去,怕是被误认为是看人笑话,是要招人白眼的。
吃完午饭的空当,我们全家在大门口的树荫下纳凉,对门姐姐他老公在角落里蹲着和我爸拉家常,我搬了个小板凳,怀着一颗八卦的心,静静的搁那听,想知道些今天中午发生了啥事。因为我年纪还比较小,所以他们谈论某些话题时并不避讳我,大概觉得我还是个小屁孩,听也听不懂。
他说,对门姐姐回家给他要钱,拿着一瓶药,不给就要喝药。彼时他们才结婚几个月,还算是新婚燕尔,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碰过对门姐姐,因为她不让,他也不想勉强。他说,几个兄弟在一起喝酒时谈及夫妻之事,总是让他十分难堪。他不敢说话,生怕兄弟们知道了,说他不行,这实在是有辱他做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对门姐姐一次次给他要钱,不给就闹乱子,他有苦说不出。但他说,既然娶了她就不想轻易离婚,婚姻不是儿戏,还是希望对门姐姐能和他好好过,他会好好干活,挣钱养家。
后来短短续续知道些关于他们的事,对门姐姐提出诉讼打官司要和他离婚,还是要钱,要补偿,还是不小的一笔钱。最后对门姐姐官司输了,婚离了,没拿到钱。他成了对门那家人口中的渣滓,说他负了对门姐姐,不是个好东西。我想,是不是婚礼那天有那几个属相的人没有听管事的话,偷偷看了婚车呢?不然,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可没有偷看,问心无愧。
后来,他再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听说日子过得不错。现在对门姐姐也嫁了,听说男方给她在县城买了房子,对门姐姐不愿意,男方最后在市里买了房子,他们才结婚了。
后来,听说那天,对门姐姐的小侄子在胡同里喊:“俺姑姑拿的药是过期的!俺姑姑拿的药是过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