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可真快,晃眼之间,我已从个位数的年龄长到了二十几岁。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2018-2019的春节也即将到来。
身在外地,街上路人行色匆匆,竟是一点年味儿也感觉不到,不由想起幼时过年前后的情形来。
01 买年货
整个腊月里,都在不断置办年货。跟着父母隔三差五去赶集,挑选着豆腐、白菜、萝卜、芹菜、黄瓜、胡萝卜、香菜、蒜苗等蔬菜,牛肉、羊肉、狗肉、鲫鱼、草鱼等荤菜,又买了冥纸、鞭炮等,再买上苹果、橘子、梨、甘蔗等水果,糖果、瓜子、花生等甜食炒货。
还有曾经喜欢喝的健力宝和板栗汁,爱玩的鞭炮和烟火。
瓜子不仅要买普通葵花子,还要买五香的葵花子、盐渍的西瓜子、干炒的南瓜子。
腊月二八二九常常是去买春联、高香、一次性碗筷和遗漏年货的。当然也会在这两天里再买些蔬菜储备着,因为往年正月十五前不开集,过年的十几天里是没人卖菜的。
最爱的还是买新衣服和炮仗。那时偏爱大红色和黄色的棉袄,穿上特别有新年的氛围,若是图案好看更是招人喜欢。
划炮、摔炮、地老鼠是最爱,每当小炮一响,心里脸上别提多高兴了。水雷比较危险,只看着大孩子在水边玩,不敢自己动手,倒也看得兴趣盎然。
02 杀年猪
腊月初,隔壁村庄的屠夫开始杀年猪,附近几个庄子的人都赶去看。我也跟了去,小孩子嘛,就喜欢看个新奇。
红砖垒砌的室外灶台大概有两平米,六七十公分高。灶台下胳膊粗细的树枝烧着,噼噼啪啪作响,不时炸出红色的火星子。
添柴口的红砖被熏得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从靠近添柴的地方由内到外,呈现一种渐变黑的莫名美感。
大锅四周的灶面上,红砖头上砌着长方形的白瓷砖。灶上架着一口大锅,随着柴火的燃烧,里头的水渐渐冒了泡,水声咕咚咕咚。
灶台旁有一个架子,由两根竖立的木头,一根横立的木头组合而成。横木头上挂着五六个大大的铁钩子,其中两个钩子上挂着屠夫的各种刀具。
屠夫从圈里赶出一头猪,这猪肥肥硕硕的,约莫有两百斤。几个粗壮的汉子围上去,一人迅速抓住猪尾巴,另两人分别抓住猪的两只后腿。
猪忽然间脱不得身,嗷嗷直叫。另两人赶紧抓住猪的前腿,摁住猪背。屠夫拿出准备好的绳子,与另几人配合,很快将猪的两前腿、两后腿分别捆好。
近处地上有一个门板,虽是破旧,面上却是刷的干净。
门板,成了砧板。几人合力将猪抬了上去,让猪左半边身子朝上,一人摁头,一人摁背,两人分别摁住绑好的前后腿。
屠夫从钩子上取了一柄尖刀和一个尾粗头尖的铁条,互相磨了磨,走到猪面前。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猪开始大声嚎叫,左右摆头,四肢乱蹬。那几人加大了手劲儿,防止猪挣脱了去。
屠夫右手拿铁条,握刀的左手先是摸了摸猪脖子,又松开,接着继续用左手抵住猪脖子,右手的铁条朝猪的前胸刺去。
我惊得转过头去,猪的叫声在被刺的瞬间达到最大,其后叫声慢慢变小。我回过头来,地上一地的血水,有人拿来了木桶接猪血。
猪呜咽几声便断了气,原来,是从脖子捅进去,刺破了心脏。
屠夫的手、罩衣、脸,都沾了血,他招呼那几人把猪放进大锅,自己把沾血的工具在草上蹭了蹭后放在灶台上,而后回了院子。
那几人又合力将猪放进了大锅,猪身浸在滚烫的热水中,我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
一会儿,屠夫出来了,脸上手上已洗去了血迹。左腿跨放在灶台上,右手拿了把刀,拍了拍猪身,开始刮猪毛。
冬日的下午没有阳光,四周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北风吹着,村民谈笑着,聊七聊八,也在铁钩挂上猪肉后买一些,留待过年。
03 大年三十
除夕这天是最忙的,早上吃一碗饺子后,就开始跟着大人忙活。
哥哥和我先撕掉去年的春联。屋内的春联还好些,只是微微褪了色。屋外的春联已是经历一年的风吹日晒雨淋,残破褪色的不像样子。
哥哥与我裁春联,从前没有附联,只有门对。爸爸取了笔墨,在红纸上写下“鸡鸭成群”、“细水长流”、“小心烛火”等,用于鸡笼、水井和厨房。
妈妈熬浆糊,哥哥刷浆糊,我递春联,哥哥贴上,够不着的还是爸爸搬梯子亲自贴。现今门画丰富多彩,福字也是花样百出,想来,门神还是张飞关羽最有气势。
说起来可能你不相信,我觉得每年最累的就是贴门对。二叔三叔四叔都在外地过年,我们兄妹要贴四家的对联,几十个门。
中午通常是吃包子喝紫菜汤,七八分饱就行,留着肚子吃丰盛的年夜饭。
妈妈一天都在厨房忙碌,择菜、洗菜、炖肉、卤肉,闻着卤肉的香味,鼻子吸了又吸,真是好闻。
下午爸爸用面值一百、五十、二十的人民币分别印在黄纸上,然后双手操作将厚厚的一叠纸发开,黄纸被发的像花一样,很方便地就能一张一张取出来。我和哥哥负责折爸爸发好的纸,烧纸,就是给祖先送钱花,让他们在地府想买啥就买啥。
爸爸将黄纸、小鞭炮、香放在提筐中,让我挎上,爸爸哥哥各抱一个烟花,爸爸再拎上一大盘炮,爷仨一起去老坟山。
去过老坟山,再去娘娘庙,最后回家。走一遭下来,一点也不觉得冷。
回家后爸爸继续发纸,两兄妹负责大扫除,擦拭供桌和祖宗牌位。
妈妈把炖熟的猪头放在铁盆里,插上十双筷子,由爸爸端上供桌,敬奉先人。
爸爸将牌位翻了一下,然后点蜡,烧香,再打开一瓶白酒,倒在三个瓷酒盅里,放在供桌上。接着是烧纸、磕头,将酒淋在烧着的纸上,小辈自然也是要磕头的。
我们将各种炒菜、炖菜、凉菜、烫菜摆上桌,妈妈也闲了下来。父兄在院子里将大大的盘炮摆好,避开那两株广玉兰树。我将手里点好的香递过去,爸爸点着了鞭炮,我捂上耳朵仍是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待鞭炮放尽,便能吃饭了。一家人围坐桌前,年夜饭能吃上两三个小时。
04 拜新年
新年开门红,院子里散落着大年三十的鞭炮壳,红红一片,煞是好看。
大年初一拜新年,穿上新衣新鞋,跟着堂哥和其他小伙伴,拎着布袋,每到一家门前,十几个孩子一起喊上一声“我来给您拜年啦”,就进了堂屋,主人高兴地给一些糖果甘蔗辣条牛排香之类的吃食。
收了东西就走,去下一家,我们硬是把附近几个庄子有人在家的全都拜一遍。人多了,也不怕主人家的狗了。
回家的路上开始互相比较战利品,你看看我有多少,我看看他有多少。拜来的一大包东西,也是能吃好多天。
05 儿时的年味
大年三十,从早到晚炮声不停,在炮声中醒来,从炮声中睡去,整个村子都弥漫着炮仗的硝烟味。
孩子们会在放过的鞭炮中找完好的单个小炮,用香点了之后,迅速扔远,听到“砰”的一声后又开心地找下一个炮。
从前只喜欢红色的对联,但若那年有族人去世,必须根据关系亲疏贴上黄色、蓝色、绿色不同颜色的对联。当时不理解,后来渐明白。
小时候,动手能力是一流。能自己用蜡烛、白酒的包装纸盒、丝线、树条、剪刀做出不一样的灯笼来。提着亲手做的灯笼,更是开心到飞起。
夜晚适合出门放烟花,看烟花。黑黑的天空,被道道冲天而上五彩缤纷的火花染亮,绚烂了我整个童年。
小时候最期待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有好吃的好玩的,还能买新衣服拿压岁钱。
现在,过年更多的是一种亲人团聚,没有了对过年的期盼,年味儿也淡了许多。
儿时的年味儿,在心里永远是一份美好珍贵的回忆。
快过年了,提前祝大家:万事如意,阖家幸福;容光焕发,欢度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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