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大概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因为自己不想读书,加上家里的缘故,便早早地辍了学。因为再也没有交集,见面的时间也比以前短了起来。听相熟的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无非就是整天做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不被人看好,却也整天忙碌,过得是自己以为的充实。有几次见到他,身形还是那样的瘦削,脸颊上的颧骨异常地凸起,不过还是以前的性格,总是喜欢说话,说起来滔滔不绝。从邻里八卦到国家大事,总是说个不停。脸上总是带着介于微笑与悲伤之间的情绪,很模糊却又很真实。在父母面前,也是和普通孩子一样,叛逆,顶嘴,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在这个社会上自己生存了好几年的人。大二的时候,和相熟的人聊天,无意间听到他父亲去世的消息,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没见过他。抽着假期的时间回老家了一次,再次见到他。还是那样的瘦削,头发凌乱地不成样子,脸上并没有过多的伤悲,只是突然话少了很多。总是说着说着突然就沉默了起来,眼睛盯着某一个角落,发起呆来。从那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只是听说以前总是一个工作做不了几天的他,突然就找了一个很累很脏的工作干了起来,而且从不因为什么原因不去工作。有一次,半夜里收到一条消息,是个很陌生的号码,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们都要好好的。”后来才知道那个号码是他的。
有一个朋友的朋友,相识但并不是很相熟。初次见面的时候,刚刚考上一所著名的大学,意气风发,正值大好年华。接着大学时光,奖学金,社团主席,恋爱,甚至到了订婚的地步,一起似乎都是按照通往幸福的路铺设的阶梯,自己满足,羡煞旁人。张扬狂傲,有点目中无人的小自傲,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也有自傲的资本。但是突然就风云不测,患上脑瘤,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做过一次大的手术后,只能坐在轮椅上。除手指能略微动外,其余的身体部位突然就没有了知觉。退学,退婚,一连串的打击,对很多人来说无疑是到了绝望的地步。他的父母原本是异常喜欢贪小便宜,和邻里相处非常不好的人,当这些事情发生后,突然就改掉了以前的一切,专心照料起他来。有几次走在他家门口的那条路上,会看到他的母亲推着坐在轮椅里的他,在那条路上散步。那个时候,他的耳朵里插着耳机,面容异常的安详。后来听朋友说,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却也坚持着走了过来。再后来听说他慢慢恢复,眼神变得异常的清澈,少了以前地张狂,每次和人说话,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多了以前没有的谦和。
我们是不是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情后才知道,悲伤不是去用来说的,于己只能去慢慢承受,只有等到时光将他们变淡,直到有些别的东西填满那些悲伤带走的缝隙。行走世间,全是妖怪。我们自以为自己读得懂他人的悲伤,但是只有等我们自己面临悲伤地时候,我们才知道,任何人都不懂除却自己以外的他人的悲伤。
你终于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相同的。无所谓幸运或者不幸,只是遇上了,你就必须要承受它。这个世界上开了很多扇门,你选择的门不同,领略的风景就不同。享受你的欢乐,就必然承担你的痛苦。
行走世间,全是妖怪。当我们历经沧海,才终于知道,情歌里,小说里的悲伤都不是现实的。真正的悲伤,不是用多么大的心痛和多少泪水来衡量的。或许这个世间本来就全都是妖怪,不历经苦难,你终究不知道自己的筋骨能够承受多大的苦难和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