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是这样的孟浩然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这是李白写给孟浩然的诗句。李白是何等疏狂不羁的人,且不说他“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自信,单是他面对华阴县令脱口而出的:“我是龙巾侍吐,玉手调羹,贵妃捧砚,力士脱靴,天子门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的狂傲,就早已让人对他又爱又妒。谁想这样的谪仙人偏偏成了孟浩然的粉丝,并对他顶礼膜拜。
旷达本是你的底色。虽过着隐居一般的生活,但哪个男儿心中又会全无建功立业的渴望。这渴望,你也有。于是朋友汉朝宗邀你同去京城,找机会把你推荐给皇帝,你热血地答应第二天同去。回到家中,恰巧有朋友造访,你便设宴款待。酒酣耳热之际,有朋友善意地提醒你,少喝一点酒,别忘了和韩大人的约定。谁知你竟出声斥责:“尽情喝,别提什么韩大人!”就这样,你将约定抛诸脑后,也将功名尽付酒中。第二天,等你不来的汉朝宗,大怒回京,再也不提推荐之事。李白曾写《与韩荆州书》,里面写到“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连李白都想认识韩朝宗,得到他的引荐,可见韩大人对一个读书人仕途举荐的重要性。可你却把朋友欢聚看得比功名还重,有人不解,有人笑子之愚蠢,你却对这样的失去一笑了之。何其旷达!
率真中自有可爱气。40岁求仕不第,去找王维闲聊。谁想皇帝路过,顺路来访王维。你进退两难,慌乱中竟钻入王维家的床帐底下。皇帝与王维交谈完毕,王维不敢隐瞒屋中还有一人的事实,因为毕竟是欺君大罪。你只好衣衫不齐地从床下尴尬爬出,窘迫地立于皇帝面前。皇帝从王维口中得知你就是孟浩然时,大为欣赏,因为你创作的诗歌早已在京城留传,皇帝也甚是喜欢。皇帝让你读点最近的新作,不知你是惊魂未定还是久居乡野惶恐万分,那么多的华彩美篇,你竟鬼使神差的读出这样的诗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这下可惹恼了皇帝,明明是你不来为国效力,怎么怪我抛弃了你。皇帝拂袖而去,你还恍在梦中,就这样你又失去了一次入仕的机会。想必这又会是士大夫间的笑谈,但你的真性情中自带的可爱,又有几人会有?
任性是你一生的悲剧。开元28年,王昌龄北归,游襄阳来拜访你。你可高兴坏了,设宴款待,高声谈笑,频频举杯,大快朵颐,吃了很多海鲜。你完全忘了郎中不能吃海鲜的嘱咐,完全忘了自己患有疽病还未痊愈碰不得海鲜的禁忌,就这样狂吃海喝以表达自己对朋友的真心盛情。不曾想王昌龄还未从襄阳离去,你就疽病复发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一见竟成了永诀,这一餐竟成了你们人生最大的憾事。随后来拜访你的李白听说你不久前西归,痛嚎失声,仰天长啸,他最爱的风流夫子再也见不到了。使你离去的是海鲜乎,是任性乎?
你竟是这样的孟浩然,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点没有大人的世故,一点不懂处世的规则,就这样在自己的王国里恣意妄为,任凭他人笑,任凭他人嘲,你自岿然不动,只把那一腔真心酿成一首首诗,在月明之夜,一句句、一字字拿给世人看,那才是你的真心,那才是真的你。
你是这样孟浩然,我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