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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夏天的太阳醒得早，凌晨四点天就亮了。我听见住在南屋的妈妈起床的声音。

随后，外屋的厨房传来掏灰，刷锅，添水，烧火的声响。天一刮南风，灶坑就不好烧，顺着砖缝四处冒烟。

我在北屋住，本可幸免于难，可米袋子在这里。妈开门盛米的功夫，烟顺着门缝溜了进来。我猛地拿了衣服捂住头，假装闭着眼睛睡觉也不愿起来。其实发生的什么事儿都知道。这些声音让我感到厌烦，心里埋怨妈起得太早。

爸妈习惯早睡早起，趁天凉快些多干活。等太阳一出来，天太热，一动一身汗，要多休息。这是大多数农村人顺应节气养成的习惯。

今天是我中考结束的第二天，昨天在家把从学校拿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书啊，本啊，笔啊，都归置好。

中考考试在县城，爸妈没去考场看我，他们不大关心这个。反倒是爷爷骑自行车去了，看见爷爷那一刻，很激动，还是爷爷关心我。

爷爷嘱咐我考试别慌，别漏题，认真检查，别早早交卷……这些话老师讲了不知多少遍，爷爷还是不放心，我使劲点着头。从考场出来，自觉考得还可以，但不到公布成绩那一刻心里还是不托底。

苍蝇也是早起的劳模，晚上它们偷偷躲到棚顶，早晨早早地飞下来，在屋子里悠然地飞行，像是嫉妒我睡懒觉。

苍蝇不咬人膈应人。时而发出嗡嗡的声音让人心烦，一会儿落在胳膊上，一会儿又落在脚上，有些痒。我随便拿件衣服闭着眼睛胡乱地赶它们，可不一会儿又飞回来。几只苍蝇搅得我睡意全无，心情更加烦躁起来。老式挂钟打了五下，我决定起床。

家里三间房，南北两屋，中间是外屋也是厨房。灶膛里的柴火已燃烧殆尽，时明时灭地冒着火星，两扇半圆形有棱的木盖把锅盖得严严实实。中间和四周有可能漏气的地方盖着抹布，热气在抹布上方升腾。

走出屋门，早晨的空气沉闷中略带一丝清爽。远处的山顶飘着一层薄雾，像一个害羞少女，不愿露出真面目。抬头看看天，弯弯的月牙还未隐去。天空呈淡蓝色，飘着不规则丝丝缕缕的云。东山顶上最亮，太阳像一位候台的演员，正在准备出场。能感受到又是一个大热天。

空气中弥漫着夏日花草的清新味道，耳边不时传来鸡鸣声，狗吠声，小羊的咩咩叫声，老牛的哞哞吼声，天空还有小鸟在欢唱，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一同唤醒沉睡的山村。炊烟渐次袅袅升起，飘向空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02

上厕所的时候，我看见妈在园子里拔草。菜园不大，被爸妈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的东北角，有一口摇辘轳的水井，水井的旁边有一个水槽，侧面留了一个小孔，接上管子，把水打上来倒入水槽就能浇园子。只要天旱一点，妈就会催促爸浇地，生怕这些菜缺水。他们像侍弄小孩那样精心。一看到水灵灵的黄瓜，鼓着肚子的大茄子，通红的西红柿……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带给他们满满的成就感。

听见妈和矮墙那边的邻居四嫂的说话声：

大婶，起得真早呀！这是四嫂的声音。

趁早晨凉快，能多干点活。妈回答。

这菜园侍弄得真好！四嫂会说话，尽说表扬的话。

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你家也挺好，夏天草长得太快，不拔怕辖了菜。

她反问四嫂，做饭了吗？

还没，才起来。

我家的豇豆吃不了，给你一些，你家没种。说着，妈站起身去摘豇豆。

谢谢大婶！四嫂也不想白占妈的便宜，忙说，我家的南瓜是特殊品种，长不大，还甜，给你摘一个尝尝。

两个人把南瓜和豇豆都放在了墙上，又说了些客套话。然后，高兴地各自忙着。邻里之间的感情在你来我往之间增进着。

平时家里只有三口人吃饭，今天只有我和妈。

哥哥初中毕业后，去城里学了木匠，学成之后，跟着师傅干活，一个月左右才回来一次。

爸昨天一早去了岭西，主人家儿子婚期在即，打了立柜，炕琴等家具等着镶玻璃画。因路途远，时间紧，玻璃易碎，不便移动，爸答应去他家作画。他说，等画完再回来，可能要在主人家住一两天。

妈一边吃饭，一边给我安排今天的活。

你也考完试了，要多帮家里干干活，前几天的雨水大，指不定果园的草长得多高了？

我说，等家里收拾完就去拔草。

她又说，我吃完饭去赶集。

我问，去集上干啥？

卖鸡蛋和菜。

卖鸡蛋还行，青菜谁家没有？估计没人买。

妈说，怎么没人买？不少外地做工的人就得买菜，我会看行情，不行便宜点卖。过日子哪都要花钱，能挣点是点儿。

我心里不屑，妈眼里只有钱，像是钻进钱眼里去了，但没敢说。妈过日子仔细，一分钱都能掰成两半花。

对于妈的吩咐，我和爸向来很反感，她眼里老是有活，这件还没干完呢又安排那件，无缝衔接，也不让歇一会儿。自己歇歇，她又催促。这都是小事，最让我生气的是因为去年复读的事儿。

去年中考，在老师的建议下，我报了普通高中和中专，目标是中专。听说读了中专一毕业就分配工作，上学期间学校有助学金和奖学金，家里负担小，这是农村孩子的首选，竞争激烈。可我考的分数只够上普通高中，中专分数还差不少呢。

如果读高中，这意味着我至少读六年后才能上班挣钱，爸妈肯定不能同意。

03

发榜那天，爸坐在炕沿上，妈戴着花镜在炕里给爸做棉裤。我低着头，心情郁闷，两只手来回捻着衣角。

爸说，高中就别念了，可你这么小回家能干点啥？将来怎么办呢？他一遇到事情，总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妈阴沉着脸，她停下手里的活计，没抬头，眼皮向上翻着，眼镜耷拉下来，那样子既滑稽又显得特别强势。对爸说，啥事儿就知道着急上火，干点啥不行？

爸像是被激怒了，你倒说说孩子能干点啥？他俩没事的时候还好好的，一遇到问题，总是这样说话，我也习惯了。

妈不屑地说，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就得干活，上山挑滑石一天能挣五元钱呢？五元钱在那时很值钱，能买二斤多猪肉。

我大声说，我可不去！声音里带着愤怒。

邻村有滑石矿，村里好多女人去挑滑石。就是从一堆白色的石头中挑选出滑石。滑石很值钱，工业用途广，据说出口到国外。

这些女人整天包得严严实实，带着有前沿的帽子，戴着口罩，外面系着方巾，大夏天穿长衣长裤黄胶鞋。下班回家一身白，洗脸水表面漂了一层白沫，得洗几遍才能洗净。

我恳求地说，让我去读高中吧，我会好好学习的。

妈抢先说，想都别想，家里情况你也看见了，你哥老大不小了，还得给他攒钱盖房娶媳妇。秋天苹果下来也卖不上价钱，地里打的粮食人吃马喂，能年顶年供上嘴就不错了。靠卖鸡蛋，养猪，你爸画画，能挣多少钱？哪有钱再供你上学？再说一个丫头片子，读书有什么用，将来也得嫁人。

妈的嘴像连珠炮，说个不停。爸不作声，像是在默许。

妈说的是实话，但是不好听。在那一刻，我感到伤心，痛苦，自责。我怎么有这样的父母啊？一点也不替自己的孩子考虑，连上学也不支持。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恨自己怎么那么笨，如果好好学习，考上中专早早有工作该多好呀！那时就能离开这个家，就不用看爸脸上无奈的表情，不用听妈的训斥了。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窗外传来狗撒欢叫的声音。狗拴在树上，见到家里的熟人，两条前腿扒着地，摇头摆尾，嘴里哼哼唧唧，一副欢心讨好的样子。

妈扭头向窗外一看，说你爷来了，我站起身出去迎接。

爷爷高小毕业，曾经当过老师，大队会计，现在退休。他说话条理清晰，为人亲切和蔼，不止家人敬重他，村里人也很敬重他。

爷爷进了屋，爸把我们谈话的情况告诉了爷爷，爷爷问我，香草，你是咋想的？

我说，我不想挑滑石，我想去上学，读了高中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要考大学。

爷爷说，我相信你会好好学习，可是，你爸妈说得也有道理。读高中要花不少钱，还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即使考上了，如果将来政策有变，大学毕业不包分配，也同样没工作。

他又对爸妈说，我看，让香草再复读一年吧，考上中专就去上学，考不上就在家里种地或另谋出路，将来别烙下埋怨。

听了爷爷的话，我的脸上有了笑容。心想，还是爷爷分析得对，说的话让人信服。爸经过爷爷的一番开导，心里有了章程，他表示支持。妈没说话，从表情来看，看似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就当默许了。

复读的这一年，我知道机会来之不易，学习非常刻苦，也逐渐找到了学习方法，各科成绩提高很快。虽然成绩在这个偏远的乡村中学还行，可全县有那么多毕业生呢，大家都很努力，我还是心里没底。

好在终于考完，我的心也放下了，既然已经尽力，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和妈之间结下了“梁子”，对她有了成见。

04

吃过饭，妈准备去赶集的东西。五十枚鸡蛋昨晚就装到了筐里，怕鸡蛋磕碰，隔层放了剪短的稻草。

我去园子里准备青菜，园子里的好多青菜家里吃不了，妈每年都拿去换钱。蔬菜要现摘才新鲜，俗话说，货卖一张皮，品相好才好卖。

我把折的芹菜，摘的豆角，黄瓜和辣椒，规规矩矩地放在一个长方形的大筐里，再把筐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车前筐正好放鸡蛋。妈又准备了秤，布条，零钱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看时间，七点刚过，我说，去得太早了吧？谁这么早去市场？

妈说，不早点去，哪还有好地方了。

临走时，她说散了集后，去看姥姥，可能稍晚回来。叮嘱我晚上回家时从果园再摘些菜。

姥姥家离大集不远，我也好久没去看姥姥了。我说，给姥姥姥爷带好，过几天我去看他们。

妈答应着，风风火火地推自行车出门。自行车是以前哥哥上初中时买的，座架高。妈个矮，蹬车轮时，腿伸直了还够不到最下面脚蹬子，身子要左右栽歪着骑行。看她远去的背影，我突然心疼起妈来，为了这个家，她真不容易。

太阳已经升到东山顶上，有光照的地方开始热起来。墙外的土路上，陆续有人赶着牛羊上山。为了防止走丢，人们习惯给羊挂上铃铛，羊群经过之处，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像大部队在行军。老牛性子慢，嘴上带着嚼子，主人牵着绳子和它慢悠悠地走着。路上，偶尔留下它们的粪便。这可是好东西，不一会儿，就有人收集起来，攒着给蔬菜上肥。

我收拾完碗筷，烧了开水冲了玉米面糊糊，再兑一些泡好的豆饼，米糠，呕好的山菜喂猪。

家里养了两头猪，这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养到过年的时候卖一头，杀一头。那时能卖个好价钱。杀的那头自己家过年一部分留着吃，余下的卖掉换钱。

早晨就是忙，喂完猪，又给鸡剁菜，拌上玉米面，是鸡的美食。喂了鸡，喂了狗，之后又扫院子。家务活多得像塞子眼儿。

收拾停当，一看时间快九点了。中午回来吃饭怕耽误时间。我带了玉米面饼子和萝卜咸菜，还有一大瓶水，放进竹筐里。再换上长衣长裤黄胶鞋，戴上草帽，走出家门。

05 

果园离家不太远，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出了院门，路过几户人家，左转上一个土坡，是一大片玉米地。

人们喜欢种玉米，玉米产量高，好侍弄。7月份玉米已经长了一人多高，腰间结了穗，长了红缨，正是鼓粒儿的时候，个个英姿飒爽，像威武的士兵。

走在田间小路上，一阵风吹过，叶子哗啦啦地响，叶片就像一把把长刀，我不时地用胳膊和竹筐挡着玉米叶子，幸亏穿了长衣长裤，否则会刮出一道道血道子，又疼又痒。

走出这片青纱帐，是一片开阔地带。远处山坡上，有几片苹果园，梨园，山脚下是绿油油的庄稼。

这时，一个人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我一看是本家没出五福的二叔。他四十多岁，黑红脸膛，背着压杆农药箱。我忙和二叔说话。

二叔，这是上山给果树打药吗？

是啊，丫儿，这大热天的你干啥去？

我去给果树窝子拔草。

考得怎么样？

一般般。我以为除了家人没人关心我考试的事儿，没想到二叔还很关心我的考试成绩，农民的观念真是变了。

二叔说，农村的活太累，以后可得走出去。

我含糊地答应着。二叔顺着另一条路上山了。

我顺着土坡向下走，再穿过一片豆地，前方就是我家果园。

二叔说得没错，农民真辛苦。春种秋收夏耕耘，一年到头忙不停。累也就罢了，还要看老天脸色吃饭。赶上风调雨顺还能有个好收成，若是遇到旱涝大风等恶劣天气，可能颗粒无收。即使有了好收成也赚不了多少钱，谁愿意受这份苦呢？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去。

不知不觉，下了土坡，穿过豆地，面前是一条小溪。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叮咚作响，一路欢歌。

水面没有桥，人为垫了几块大石头。前几天雨水大，溪水猛涨，河里嫩绿的水草，被冲成一缕一缕的，远看像铺了一层绿地毯；近看像柔顺的发丝。清清的溪水缓缓流过，蓝天白云映照在水面上，光影闪动，鱼儿闲游，蜻蜓点水，蝶儿翩翩。那一刻，我陶醉其中，眼前的溪水是那么美！我放下筐，蹲在石头上洗了一把脸，感到阵阵清凉。

平时溪水干涸，夏天雨水大，才有此景象。走过小溪就到了果园。

果园处于向阳的山坡，是黄土地，适合植物生长。里面有五六十棵果树，排列成行。苹果有成熟的杏子那么大，像绿宝石一样挂在枝头，看着喜人。

两行树的间隔种了好多蔬菜瓜果和一些农作物，芝麻，土豆，辣椒，茄子，西红柿，香瓜，地瓜……品种齐全，一行行，一块块，排列整齐，到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蜜蜂蝴蝶在其间飞舞，令人心旷神怡。

土质好，雨水勤，草也长得茂盛。农作物春耕翻土，播种育苗，杂草不多，果树下面长满了杂草。

爸在半山腰搭了窝棚。用于防雨和秋天看果。用几根木头作为支架，把柴禾捆好搭在侧面挡光，最外面再铺一层防雨的塑料布。里面搭个木板床，铺上褥子，还有枕头，可以休息。

我把筐放在窝棚旁边，投入劳动。蹲在一棵果树下，开始拔草。土八九成干，正适合拔草。地面太干拔不动，太湿要带一大块泥，都不好拔。拔下来的草要磕掉根上面的土，然后把根儿冲着阳光晒干，这样不会再生根。

有的草长得粗壮，根系深。我就用两手一起发力，往往用力过猛，竟把自己坠个屁股墩儿，溅起的土粒打到脸上，身上，就简单用衣袖掸一掸。

一棵树拔完，汗已湿透全身。我看了看手心，已经变成了草绿色。至于鞋里面早已进了土，还好穿的是胶鞋，没穿袜子。鞋里的土多了移动起来费劲，就脱下来，在树干上敲一敲鞋底，把鞋子里的土倒出去。

拔草真是力气活，不用劲儿，根本拔不出来，和学习差不多，不用功学习成绩根本上不去。

06

拔了一个果树窝子，感觉有点累，我得奖励自己一下。

走进不远处的香瓜地，我不会挑瓜，只会趴在地上挨个闻，最后摘下香味最浓的那个。拿到窝棚处用毛巾简单擦一擦。在瓜中间用手掌劈开，一股自然的香甜味道飘进鼻孔，甩掉里面的籽，大口地吃起来，那味道简直就是瓜中极品！

吃完之后有了劲，继续干活，累了又去摘沙果，西红柿。

青苹果是不能吃的，还没长开，味道酸涩。

果园有一棵沙果树，树冠很大。7月正是沙果成熟的季节。今年是小年，果大稀疏。树尖尖上的沙果又红又大，够不着，就上树摇，拿棍子打，等果子落地一看，最红的大多被鸟儿啄了一半。鸟儿们很聪明，知道啥样的果子最好吃。

干活讲究劳逸结合，吃过午饭，有些困倦，在窝棚里睡了一觉。或许是累了，很快进入梦乡，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欢快的小鸟，在山坡上飞呀飞，一会捉虫，一会找最好的果子吃……

可醒来的时候，不得不面对现实，望着窝棚外的蓝天白云，我不禁在想：以前以学习的名义没有干过这么多活。如果这次再考不上，这将是我今后每一天的生活。那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悲观和失望的情绪一齐袭来。

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劳动最能缓解人的消极情绪。下午虽然很晒，我还是干了不少。

时间过得真快，太阳转到了西山顶上。山上的牛羊陆续被赶下山，吃饱喝足的它们悠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远处村庄的上空又飘起了炊烟。

我也该回家了，今天拔了9个果树窝子，很有成就感。我又去摘了一筐蔬菜下山。

走到小溪边，水晒得温热，我先洗手，一看手心起了两个水泡，水泡没破，还不疼，一旦挑破，遇到水，针扎一样疼。我又洗了一把脸，挎着筐往家走。

我一边走一边想，才干一天活，就这样辛苦。而爸妈几乎天天这么干活，手上不知起过多少水泡？可他们从未抱怨过生活的艰辛。

他们只是普通农民，靠勤劳的双手支撑一家人的生活，着实不易。而我从没考虑到他们的感受，还经常抱怨他们，其实我才是最自私的。将来我要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不再挨累受苦。

走出玉米地，远远地看见爸妈的自行车停在院子里。他们在院子里一边忙着，一边说笑。

太阳走了一天，也要休息了，在隐没西山之前，周围的云彩被映衬出粉红色的霞光，这灿烂的霞光映照在院子的角角落落，映照在父母的脸上，身上，画面是那样和谐安宁。

后记

半个月后，爸接到大队电话，我竟然考上了，全家人都很高兴。我毅然报考了农业学校，将来要为农业发展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