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一年的月份之中,似乎没有多少存在感,既不在三九,也不在三伏;既不山花烂漫,也不冰天雪地;阳春三月之后是人间四月天。早些年,人们还会想起青黄不接;现在,我们都已经过了吃不饱的时候,五月的存在感越来越淡了。
今年,我对五月有了深刻印象,这种印象缘于五月的那一抹淡黄色彩。
五月初的一个周日,我照例回老家看望母亲,顺便从菜园里采摘一些时令蔬菜。我知道,每年这个时候,是蔬菜最缺的时候,母亲年事已高,没有搭大棚,也种不了太多的蔬菜品种,菜地里只有少许的生菜。母亲说,你挖一点马铃薯去吃。我拔起一丛,抖去泥土,淡黄的小小的马铃薯有些掉落下来,有些继续吊在淡黄的藤子上,小巧新鲜,整个一个淡黄的小球。很显然,马铃薯还没有长大,还是在生长的时候,长大了,就不再是这种淡黄色,而是那种浅褐色。不过,这种通体鲜黄的马铃薯用来炖五花肉是很好吃的,不用切开,整个整个的一起炖。
小时候,我们是不能吃这么小的马铃薯的,父亲觉得这减少了马铃薯的产量,是一种浪费,太奢侈。现在,菜农都这么挖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真正到完全成熟,其他蔬菜也出来了,吃的人反而不多了。
到了五月中旬,枇杷熟了。一簇一簇淡黄的枇杷在宽大的枇杷叶中若隐若现,今年的枇杷结得少,也许是去年底施了菜籽枯,枇杷比去年大个。母亲说,菜地的那棵是甜的,你摘些去吃,不摘掉,鸟会来啄着吃。说完去找了一把长柄刀给我,方便我勾拉那些长在高处的枇杷。
去年,枇杷结的多,侄媳把这些枇杷摘下来,装了满满一桶,带回家熬制成枇杷膏,可以清肺热。去年因新冠疫情,很多人熬制了枇杷膏,妻子的朋友给了我们一瓶,早上起来用开水冲一汤勺枇杷膏,再放一勺蜂蜜,酸酸甜甜,味道很好。
到了五月底,梅子黄时雨又晴。小时候,印象中村子里没有青梅树,没有去摘过这种果子吃。父亲曾经对我说:毛桃吃病,苦李送命。没有说起过这种梅子的事,估计村子里这种树是比较少的。
今年我特别注意红梅树。前些年城市建设,城区几处公园里栽种了几片红梅园,在春季开花时,很好看,有亮点,有规模。红梅开花,粉红如桃花,先开花,后抽叶,树形花型都相像,叶子也相像,花期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初春时节,许多大妈飞舞着花围巾在红梅园拍照视频,演绎着“人面桃花相映红”。妻子看到类似的朋友圈,想让我陪她去拍照,上班的时候不能去,周末的时候又因其他事情耽误了,花期不等人,妻子不高兴了。
前些天,我和妻子晚上散步经过湖滨路那片红梅园,听到前面散步的人说,这毛桃好小啊。妻子一下子又想起那花开时节没来拍照的遗憾。我说,这是红梅树,不是桃树,“梅子黄时雨”,过段时间来看,这果子变淡黄色,桃子是变红色的。妻子赌气地说:那还有黄桃呢。
前天,妻子去隔壁小区她姑姑家,带回一瓶姑姑自己腌制的梅子干。我没有吃过,打开瓶子,说,怎么还放了梅干菜?妻子大笑,还梅干菜?这是紫苏叶好吧。我知道,这一下她气顺了,那不是黄桃,但这也不是梅干菜!扯平了。我用牙签串起几片,放一片到口中,脆脆的、酸酸的,有一股苏叶的香味,嚼起来嘎吱嘎吱响,味道好极了。
往年的五月,总是不经意间就悄然过去了。今年的五月,因平凡日子中的亲情花絮,记住了属于这个月份的一抹淡黄色彩。
2023年5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