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匠心”与“工匠精神”近年被社会推崇,可尴尬的是传统的工匠们正一个个老去而后继无人;人头攒动的人才市场上多得是怅然而归的应聘者,可尴尬的是多少中国文化的精髓技艺因为人才的流失而永久失传。我们拼命读书,誓要出人头地,可尴尬的是回头一看,故乡和自己都已慢慢找不到了。。。
我看过很多讲述传统工艺的纪录片,几乎每一位民间工艺美术大师都站在自己引以为豪,别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前说:我爱这个行业,中国的文化是靠着这些传承下来,但这需要坚持,我很焦虑,因为现在愿意学这门手艺的越来越少了。前几天看《好报》上报道歙砚(我用搜狗输入法竟然连“歙砚”都打不出联想来,而“岳云鹏”倒是很爽快的能联想出来,不知道是与时俱进还是社会倒退)后继无人的情景,让我联想到我的家乡泾县,泾县素有“宣纸之乡”的美誉,千年寿纸--宣纸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可以说没有宣纸就不可能有中国的绘画、书法史,宣纸承载了中国的几千年的文明。
可是,与歙砚一样,宣纸处于尴尬的境地,怕苦、怕累,所谓社会经济发展的大潮,年轻的人都想出去闯荡一番,而愿意留下来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寥寥。
我也很害怕有一天,宣纸又成为了一个绝唱,可尴尬的是,我也是那当初义无反顾离开家乡的众多年轻人之一。如果我能穿越回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带着我今天的思想,我会选择义无反顾的留在家乡,北上广不缺一个或许能力还算不错的白领,但我坚信我能给家乡带去的作用会远比我带给一家北京的公司的作用要大。可尴尬的是回不去了,不可能在年近四十的时候抛家舍业,很多事情也 没有足够的青春可以下赌注了。
曾经接触过一位家乡的民间工艺美术家郑师傅,制作手工油布伞、油纸伞,技艺精湛,美轮美奂。对!就是大家熟悉的许仙的那把伞,以及丁香一样姑娘在石板巷里撑的那把。如今他的产量不多的手工伞很大一部分都是日本和北欧的定制出口。没有分销、没有淘宝。
郑师傅跟我说了一段非常朴实的话:“很多人说我不应该把伞卖给日本人,可是人家懂得欣赏,我有的一把伞成本可能得150元,卖给来参观的游客200元,人家还用话挖苦我说我漫天要价,可是日本人是400元从我这里定制,在日本国内要卖到折合人民币1500左右。如果我不卖给他们,我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我不在乎日本人挣得差价有多少,我得先生存啊。”听完,我也是五味杂陈“只是”郑师傅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又望向远方的怔怔的说,“他们不让我在伞上面打上任何的logo标志” ,至于为什么,我跟郑师傅心里都明白
郑师傅有个女儿,我问郑师傅是否想子承父业,他摇了摇头说一方面女儿自己不感兴趣,另外一方面自己也不想让女儿继续这种心酸和辛苦了。我不知道郑师傅的女儿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不过,上大二的她显然已经错过了学习这门手艺的最好年纪。当然,郑师傅也收不到徒弟,“出去打工”对于农村的年轻人来说依然充满诱惑力,没有人愿意去干一些看上去没有“钱途”的事情。
郑师傅在跟我得意的展示在明代只有皇帝可以使用的绕线规格“帝王彩线”时,我又问郑师傅怕不怕手艺失传,刚才神采飞扬的郑师傅尴尬起来:“要是真失传了,就这样吧,我也没办法啊,现在真没有人愿意学呢。” 讽刺 的是,挨着郑师傅的油布伞作坊,是一所希望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