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爱遥寄给海。
2019年的10月的国庆假期,我终于有机会在菲律宾的Oslob 岛看到真正的海,这是在南太平洋众多岛屿中的一个。上午十点,当我穿越山谷,达到山顶的一刹那,我再也挪不动步子,眼前的海已经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眼前,这才是真正的海:广阔无垠,穷目力而不能及;海的湛蓝和天空的淡蓝,在天边交融,蓝得纯粹又丰富多彩;风和太阳,合作带来了海的味道和颜色。那几艘摇曳在海面的鱼船,那时候显得很是安详。我已经沉浸在其中,不能自已。二十年前的我的目光,终于落在眼前的这片海上。
出生和成长在湖南山地的我,小时候总跟着大人去山里,当手脚并用,披荆斩棘般的爬到山顶后,总是要再爬上一棵最高的树,站在枝头去眺望远方。远方,总还是山峦叠嶂,不免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有一座城市、或是一片海,来满足我对异域的想象。站在山顶的我那时候突生一种勇气——和每一座山喊话,少年的心,早已飞跃山峦的阻隔,飞向真正的海。瞭望远方,成了我的精神需要。海洋,也成了山峦相对的另一种神秘而神往的存在。
看着当时摄下的这张照片,还是有几分安耐不住的对海的想念。想看海、听海、去海里游泳和潜水。
当时,随身带着翻读的是蒋勋的一本谈高更的书,蒋勋将自己的生命感悟,移情到高更的每一幅画作,用诗性的文字来阐释画作后面的深层寓意。高更的人生在小说《月亮与六便士》的书写中,神秘而让人困惑。是什么神秘的召唤,让他在人生的中途拿起画笔,来带南太平洋的岛屿,生活和绘画。最后是寻得了灵魂的安宁,那是走火入魔地的疯狂。看着书和每一幅高更的画作,我不禁向眼前的南太平洋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南太平洋岛屿的人、和环绕的海,在他的画作里静谧而神秘,充满了伊甸园式的隐喻——纯真,却又充满危机。《爱在他乡》,这样的一种爱又有什么样的特质?
在海边的生活,总是充满的新意和冒险。
清早起来,去海边看的“蓝鲸”,据说是不吃荤的,才放下心去下海去看看他们的全貌。划船靠近他们,只见它们四五成群,巨大的扁平的嘴,在海面撕开了一道白色的口子,一张一翕仿佛在对话。深吸一口气,潜入水里,看到水里巨大的肉身,很多毫无无惧的游人,几乎在水里要和他们亲吻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庞然大物,我的心是发怵的,加上水性不好,总对他们敬而远之,谁知道事后看到的一张照片,才知道我在海里慌乱的挣扎的时候,我离他们的大嘴已经在亲吻了。
后面的几日,对海亲近起来。在开船去海钓的过程中,直接从船板上直接跳到海里。(当然是在犹豫了30秒之后和当地船员的鼓励下),深吸一口气,扎进海里,里面的世界才是丰富多彩:各种姿态的姿态的鱼儿,在海藻和珊瑚里面自由的穿梭。鱼在海里,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秦汉和魏晋,那时我也像极了它们。
有了“跳海”的锻炼,我对潜水更是充满了期待。在浅海的区域,穿上厚重无比的潜水服。技术人员给我十分钟的速成课,各种手势是潜水唯一的语言。而我只感觉每一个呼吸,在经过氧气罐传输之后,都变得艰难起来。在海里,我似乎第一次背起来了我生活的全部重量。紧张!最后,船往深海开了20多分钟。我们寻得了一个潜水的好地方。走到船边,旁边的两位将和我一道潜水工作人员,问我准备好了吗?我向脚下深蓝的海投去一眼,知道没有退路。双手交叉在胸前,笔直地扎进海里。我们开始往海洋的深处进军。
随着潜水的深入,身体感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尽管眼前的海底不断地打开新的风景。我前所未有的到达了一个新的时空,紧张和兴奋同时发生作用。中途,往上,回到海面。摘掉呼吸管道,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只见海面四下空寂,我已经寻不到那艘船了。那么在斗胆一回,往更深入潜入,看看更瑰丽的海底世界。最后,我如愿以偿地钻进了鱼群,有一个瞬间,化身为鱼。那种忘我,海洋是愿意给与的。直到,体力快耗尽,才不舍地回到船上。上岸,才知双膝发抖,腹内空空。我坐在甲板上,喝着船员递上的一杯超甜的咖啡,才算回过神来,我的魂一直还在海底惊叹吧。
几天的时间,和当地的渔民都熟起来,他们一身黝黑的皮肤和随时露出的闪亮的笑容。夜晚,在他们屋前的沙砾上,寻找藏身在贝壳和海螺里的小螃蟹,它们总是很敏锐地从一个房子逃到另一个新家。最后,我们一起躺在沙砾上,看头顶的星空。耳边的海风和夜空的流星,划过,而我们都很安静。
2020年8月在上海的某一间画室,我慢慢地画着莫奈眼前的这片海。每一笔都勾起了我儿时在树顶眺望和南太平洋的眺望的情景。我慢慢明白,隐藏再我心底的生命的最强的那份愿望和爱。谁叫,你总想生活在的别处,爱在他乡呢?
我把爱遥寄给海,也遥寄给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