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我在想,若是止语兄知道了你在他地盘上开了块地建了个亭,不知会怎么对你。”顾茵没有立刻离开冥地,而是甩掉止语安排的小鬼侍,来到与尚善约好的地方。
“大不了到时候说是你要建的,止语绝不会不答应。他宠你比起宠亲妹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尚善无所谓地耸耸肩。
“瞎诌什么,还是讲讲正事。尚君,我准备回去了。”她接下尚善烹好的茶,盯着水中浮沉的茶叶慢慢开口。
“一切都弄清了?”
“还没有,有很多很多疑虑,但只有回去才能慢慢解开。”她用指尖蘸了点颠倒闻香杯途中溅出的少许茶水,在桌上描画,“五百年前御瞳仙法的泄露,我怀疑的对象有三。”
“虽说仙法是为了压制灵猫族,但实际上只有族中既定的继承人才可研习。而大战发生之前,时间上距离最近的继任仪式是凤翥宫的涅槃礼。也就是止语兄和云颜的涅槃。”
云颜,听到这儿尚善有些不自然了,他还没告诉顾茵云颜赖上齐暝的事。顾茵见他有些奇怪,便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尚善决定听她讲完再告诉她。
“那日仪式分外庄重,以凤翥宫中千年梧桐为中心方圆万里都严加把守,按理说不可能会有魔族混进来。那么,就有内应。先父亲自奉送写有仙法的虚帛进入凤翥宫,我作为灵主跟随其后。然后就遇到了第一个嫌疑对象,天帝,哦不,先天帝。”她想到隰桑已即位,出于礼节改了称谓。尚善却是一惊,她难道已经知道了隰桑夺位?
“先天帝在凤翥宫外很是尊敬地向先父施礼,复又问了奉送的是什么。我那时很是难以置信,先天帝竟不知这么重要的礼节,也不知道这虚帛里写的是什么。但先父轻轻在我手边一捏,提醒我注意礼节,我便不当回事,渐渐就忘记了。细想来,在天界神宫就像凡间的老氏族,制约着天族的权利,天帝怎么也得弄清对立方的能力,更何况是最有危害的手段。”
轻抿了口茶,她继续说:“第二个嫌疑对象是凤翥宫中人,这个我自己不太相信,但的确有可能。先父送虚帛进入内殿,出来迎接的却不是当时凤翥宫宫主,止语云颜的母亲,而是她的心腹。一个女子,穿着很素净,戴着白玉耳珰白玉钏,屈膝恭敬地接下了虚帛。先父不放心,问及宫主,那女子垂着眼帘说是在两位小灵主身旁照看,并出示了宫主亲自题写的敕牒,先父这才放心。走时我朝身后看了一下,见那女子沉默地走着,步履轻盈,也无杂念,遂转身离去。”
“至于第三个,我倒想问你,为何不告诉我隰桑即位的事。”顾茵停下来,秋水眸子就那样直直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透。尚善摆摆手,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我也是为你好。隰桑的位子来的不是那么顺,你也该料想到。五百年大战后休整生息了一段时间,先天帝就将自己的几个子女外调,美名其曰要替你们灵猫族守护这天之净土。隰桑被安排去东荒,他不领命,当下就掣出缚神链,逼他退了位,又将他移去章莪山,重兵把守,永绝后患。”
顾茵嘶了一声,惊讶他的狠绝果断,想到缚神链,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半晌开口:“缚神链,是曈昽宫的镇宫之宝。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了。这第三个嫌疑对象便是隰桑,无论是根据你告诉我的还是我自己猜测的,他的嫌疑当下是最大。而且你也知道,隰桑心悦云颜已久,涅槃时必在云颜身旁,不论用什么方法。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很让人烦躁。”
尚善递去新沏的一杯茶,犒劳说了这么一大通话的她。斟酌着:“云颜我遇见了,她现在缠着齐暝不放手。”
“啊?”顾茵呛了一口茶,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萦绕着水汽。尚善很想抚抚她的背帮她顺顺气,捏了捏拳还是放弃。
“没骗你,她化成青鸟在上陵潜伏了一段时间。不过至今她没有坦白身份,无论是你的还是她自己的。”
“尚君,我有件事瞒你。止语兄说,临渊可能是曈昽宫主齐暝牵离的一半仙魂,不过他又告诉我不可能。”顾茵觉得茶的苦涩又在齿间舌畔打转。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