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7.11晚十点多钟,老妈历经五个小时的手术被送进来ICU。当你消沉、绝望、无助,觉得生活没有意义的时候,去ICU的门口站站,那一刻你就会明白活着是头等重要的事情。偌大的门厅,横七竖八或坐或卧,或靠或倚,却出奇的安静,像是都没有力气说话一样。门外的人如惊恐之鸟惶惑不安,而门内的人又不知道是怎样的痛苦和挣扎。
十一点本想回病房躺会,护士来通知我收拾东西,病房安置新的病人了。我简单把东西归拢,寄存隔壁床阿姨那里,搬着小床和枕头去了大厅,弟妹可怜巴巴还在ICU外徘徊。
索性蜷在车上听着雨声等天亮。早起弟妹说凌晨三点多签的字,要了生长抑素,医生告诉十一点以后才能打听病人消息,其他时候只需等电话了。我们在医院旁边酒店开了房,开始又一轮漫长的等待。
十一点去ICU蹲消息,只一个急着出入的护士告诉说状态还行。下午五点,心惊肉跳接了ICU电话,要了蛋白送进去,现在大概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7.13七点赶到ICU等消息,八点多里面出来电话,老妈准备转回病房。九点半,签字接出老妈,没等我们招呼,我妈第一句就是,还有四只药呢,毛巾脸盆,忽然就泪目了,我坚强的老妈啊,凭着自己的毅力闯了出来。病房没有床位了,老妈立马激动了,喊了起来,“你们两个在这都看不住床,都干啥去了,废物啊”。我和弟妹都笑了,这状态看着很清楚啊,让她唠叨,就愿意她这样唠叨。
临
时安排抢救室里,老妈大概累了,一整天昏昏沉沉睡梦中,嘴里又不时叨咕着,好像耳朵分外好使,谁的话都能接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们讲了ICU里的事,没有出现别人说的烦躁、拔管,很听话。
各种监护仪,三个引流管引流壶在身上缠满,我们眼都不敢眨怕碰了这个动了那个。液体一大袋连着一大袋。傍晚,老妈大概精神了点,闹腾着要穿衣下地。老妈是个讲究人,我知道她是怕医生护士来换药检查不方便,只好哄着蒙着让她睡下了。
我们轮流在小床上趴着卧着盼着天亮。天亮了,我们又开始新的一天战斗。
7.1早起,老妈精神尚可,眼睛明显集中有神,又张罗要穿衣服下地、撤监护。医生来查床,老妈自己追着说该换药了。腹带打开,第一次直面,伤口,除了腹部两侧两个洞,还有大于一巴掌长的伤口,从乳下到肚脐,我的心啊刀绞一般,赶紧转过头咽下眼泪。大概都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刀口,老妈明显慌,血压飙到180。给医生递了眼神,换了欢快的话题打岔过去。换了医生答应撤监护和尿管,老妈心情也好了,给她擦洗身子穿上病号服,医生说可以适当下地,我们突发奇想把裤子大腿两侧剪开口子,把引流管和引流壶隐藏别在裤子上。
午饭后,匆匆回酒店睡了一小时,正赶上老妈要下地小解,又紧着跑回医院,收拾好,床边坐着又聊了手术的事,勉强用陈主任就是专家遮掩过去,告诉她手术两个小时,因为她年岁大基础病多才去了ICU。果然在她心里,只有我可信任。接着给姨和舅舅打了电话,兄妹三个又是一通激动,大家心照不宣都跟她隐瞒了老爸住院的事。我们答应明天老爸视频。
这两天,我一直害怕直面老妈的眼睛,怕一不小心情绪就崩了。医生已经直言预后不会太好,生存期一年。人生中总有各种遗憾,现在我能做的只是尽力给予物质上的补偿,精神上的陪伴。我希望自己能强大一点,老妈也强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