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霓虹灯,就像我讨厌这个城市的繁华一样。越成长,越忧伤,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选择留在那一座清静的小村,那一所普通的中学。因为在那里,有我的青春,也有我青春中那一抹明媚的忧伤。
有人说,最忆青春好时光,每每回想,我便总想重温一次我们曾经的那些故事,重新认识你,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
第一次见面,是夏末。燥热的天气有所收敛,刺眼的阳光也不似几个月前那样疯狂,偶尔几阵清风吹来,凉嗖嗖的,说不出的舒服。初次进入中学,我难免有些兴奋,到处玩赏。这时,你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你背着一个浅红色的书包,在校园里走走停停,像是打量着校园的风景。旁边是你的父母,阿姨很漂亮,你也一样。
我从来不知道猛然间心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可那一次,我发誓我在祈祷,祈祷我们会是一个班级的同学,直到你拐弯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才微笑着清醒过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年级,我认识的只有一个曾经的同学,可我一点都不在乎,进入班级的那一刻,我来回的看班级里的每一张脸,我多么希望你的容颜会突然间就印入我的眼帘,可是我失望了,我没有找到你,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在心头漫延。
可是,你我终究是有缘的,我的失落还没有彻底的结束,你便走进了教室,依旧是那个浅红色的书包,依旧是那张微笑的脸。当你在某个座位坐下,我在心里大喊了一声“ yes” ,狂喜于表,旁边的同学问我怎么了,我也是一个劲的傻笑。
全班自我介绍,我没有在意其他任何一个名字,而“夏诗雅”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抹,也抹不去。
我想我上一辈子一定积了德,否则不会第一次安排座次就让我们成为了同桌。
“你好,我叫夏诗雅。”我没有想到你会主动跟我说话,跟没有想到,一句话就让我沉迷到不能自拔。
“你好,我叫梅逸轩。”
就这样,我认识了你,只是没有想到,这一认识,便错乱了我的青春,慌乱了我的年华。
那一年,阿黛尔的噪音在每条街飘荡,微凉的初秋依然有人穿着单薄的衣裳,那一年的我们,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同桌的故事起伏跌宕,它像是被渲染了透明的颜色,让我们的故事有了酸甜两味芳香。
你是一个感性的女孩,有好多的故事,所以我成了你最诚挚的倾听者。那时的少年,不懂何为喜欢,只是感觉自己慢慢的沉迷于故事,或者是沉迷于故事的作者。
我越来越喜欢上课,因为我喜欢你在我的身旁。只是第二次的座次表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被分开了。你在左,我在右,你在前,我在后,从最亲密无间的距离变成了遥不可及。我突然间害怕了,我害怕我会不习惯没有你故事相伴的日子,也害怕你的新同桌会取代我成为你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或许你是个恋旧的人,也或许是老天可怜我。我们的关系一直保鲜,上课,我会不由自主的望向你的新位置,下课,你会走过来与我分享新的故事。只是谁也想不到,因为一个我的新朋友,我们的友情会经历重大的考验。
冬天来得很快,校外的那片水洼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正午的太阳有些娇红,照应着整个校园,像是为其披上了一件淡红色的婚纱。正值午饭空闲,班里的女生为娱乐圈张杰追谢娜的传闻喋喋不休的讨论着,男生却在为将要开始的NBA圣诞大战湖人对热火进行着各种猜测。我无聊的坐在那里,翻看一本网络小说,你坐在我的身边,认真的看着一本我不怎么感兴趣的外国文学。这成了我们每天默契的习惯,只是想不到这习惯会结束的这么快。
孟晓雨是我的新同桌,我们的关系也不错,但却远远没有那样深。那天晚自习,老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右边坐着孟晓雨,左边的同学没有来,坐着你。就好像原本我们之间的故事突然间来了一段插曲,令我措手不及。
或许我不应该跟孟晓雨成为同桌,也或许我不应该与孟晓雨说太多的话,以至于到现在,我发现孟晓雨习惯了有我,正如当初我习惯了有你一样。
那一晚,停电来的很突然,班里很快嬉闹了起来,我们三个也没有例外,谈论着,嬉笑着,你突然说道最近征文没有得奖,很伤心。我说,你不要忘记我当初对你说的话,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我想不到孟晓雨会生气,也想不到她会说一句我都没有跟她说过这句话,我更想不到,她会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看不见你当时的表情,只记得当时我们都沉默了。
电停的突然,也来得突然,来电后,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们三个也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同坐一排的晚上。
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关系会变得这样快,快到第二天中午座位上看书的只有我自己,快的我还没有反应,就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朋友。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变淡,但是,我们没有。
干枯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几瓶心形的折纸摆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一个绣包,绣着你的名字,一封信,写满了回忆和遥想。临近年关,来到了我最在意的日子,十二月七日,你的生日。
我买了一个音乐盒,买了一串白色的项链,你跟我要生日礼物,我不给,你追到楼下,我才掏出。你嘟着嘴,说我不是第一个给你的,却满怀欣喜的跑回了寝室。那个时间,幸福的不只是你,我也一样。
我一直很庆幸,庆幸孟晓雨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弄到谷底,后来我才听你说,孟晓雨找过你,说过什么,你却一直保密。
好像我们的关系更好了,好到高二,那个懂得了爱情的年纪。
最美的花莫过于迎春,淡黄色特有的清香将春的讯息送到我们身旁,爱美的姑娘早早的换下了冗厚的冬装,青春靓丽筑成了初春的风景墙。那段时间,我们习惯了坐在操场的台阶上,静默无声,任春风吹扬。
人总是会成长,我们都已经成熟了太多,再也不是那个刚刚入校的小屁孩了,所以我们有了顾忌,开始害怕谣言。我们本应该保持一段距离,但我知道,两年来无话不谈的感觉谁也舍不得。
世上总是少不了好事的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关系讲给了班主任。班主任开始找我们谈话,讲了所谓的大道理,讲到我低头没有了回应的勇气。你比我勇敢,你反问了班主任一句话,你说,老师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情吗?老师呆住了,我想他也想不到到底怎样去回答你,哪知,你自问自答,说了一句我相信。
可是,我们真的相信吗?不知道春天是不是一个躁动的季节,我开始越来越明显的感到我对你的感觉有了变化,不再是原先那样单纯的友情。我开始梦见我们的婚礼,开始想象我们的家庭,我知道,我变了,变成了喜欢你。
人,总是敏感的动物,你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所以自然的,你也变了。你开始刻意的保持和我的距离,那段时间,我们再在一起玩耍成了一种奢望,这一种奢望保持了好长的的时间,长到我开始窒息。
有人说,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去珍惜,我开始疯狂的想你,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我开始羡慕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我开始妒忌你身边的每一个异性,我疯了,疯了一般的喜欢上了你。或许,这已经不是喜欢,而是,爱。
已是晚春,已是满树的绿。教室窗外有一枝樱花的分叉,娇艳的花瓣有了发白败落的迹象。我位置靠窗,目睹着传说中“花谢花飞花漫天”的场景,有了一丝冲动,我想折一枝樱花,放于你的桌前,想说很多话,却一句也不敢。
他们说,朋友之间,如果一方说了喜欢,也许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我不敢说,只是没想到,我们同样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叫蒋飞,学校里的混混,在学校有很多所谓的“兄弟”,你们是同乡也是发小。可我讨厌他,从来没有过的讨厌,只是因为这几天上下学,你们在一起。
孟晓雨跟我说,蒋飞是你邻居家的哥哥,可我还是难受,我已经开始变得自私,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一个男生与你有任何的关联,哪怕是他们所说的哥哥。
我去找了他,不是唯唯诺诺,而是昂头挺胸,但是心里紧张的不行。我不知道喜欢会不会给一个人力量,只知道当时我什么也不怕,哪怕他是全校皆知的狠角色。
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了我的脸上,我已经忘记了疼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周围人的讥笑很长时间都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很想把手扬起,向蒋飞的脸上扇去,可是,我不敢。
我做了一件小学生会做的事,报告老师。因为当时班主任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所以事情上升到了一个我想象不到的程度。蒋飞回家反省。
那是这么些天以来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可是,不是我以前所熟悉的聊天,而是你的怒气,你的训斥。你说我变了,不是你原先熟悉的我了,你说我幼稚,说我无理取闹,然后转身离去。你不知道,你转身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我们彻底进入了冷战,谁见了谁也不再说话,你有了新的朋友,童梦和韩雪。我知道欠你的,只能时时注视着你,想着我们以前的好时光,想着那些同桌的日子,只是可惜,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只能躲在一个角落偷偷的看你,这一看,就是一年。
燥热的六月,烦躁的蝉鸣,这个暑假出奇的短,短到一结束,我们就进入了高三。
那是一个繁忙的季节,书,试卷充斥着我们的生活,他们说那段时间的天空是灰暗的,而对于我来说,灰暗中有一道七色的彩虹,那虹,就是你。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直到那一节语文课。廉颇与蔺相如的故事感动着我们每一个人。你被点名叫了起来,老师问你最要好的朋友是谁,你说了三个,童梦,韩雪,还有一个,是我。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答案,朋友?对,我们还是朋友!我相信除了我自己谁也无法体会那种兴奋,我傻傻的笑,就像几年前我刚见你一样。
我们的关系有了一些缓和,会说一些话,会互相笑一笑。星期三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因为这一天我们卫生小组值日。高三的值日已多是敷衍了事,大家太多的精力已放于做不尽得试题,可我不是,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期待着那短暂的微笑,相谈。知道,我沉迷的更深了。
毕业照那天,我们统一穿上了班服,在班服的右上方,有一个“X”,这是设计班服时我的提议,我说以后我们不知道会走向哪里,谁会穷,谁会富,谁会是大老板,谁又是搬砖的民工。一切都是一个未知的“X”!不如就让“X”代表我们逝去的时光和未知的以后吧。他们采用了我的建议,只是谁都不知道,“X”还有另一层含义。它是你姓氏的首字母,毕业了,也许这是我记住这三年来与你在一起的另一种方式吧。也或许,这本身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一年的六月十号,我们最后一次相聚,宽阔的包间房里,你在左我在右,我自嘲的笑了。原来,自始至终,你都是我的定格,而我,却仅仅是你的过客。
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走到我的面前,给了我一封信,那个时候,整个包间都在起哄,大声的喊着“在一起”!只有我知道,新的内容,无关爱情。
那封信我保留到了现在,看了无数次,纸上的内容可以熟记于心。我每一次打开,都会从第一个字看起:
小轩子,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坐在一起,谢谢你这几年来陪我学习,陪我玩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了你。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快乐奥......
信的内容还很长,不过都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你要的是友情,而我不是。
报志愿的时候,你给我发了一封邮件,你说要报南方的一所大学,我说你的成绩一定可以。回复完毕,我在志愿表里填下了吉林长春。
有些东西,得不到,不如远离。
没有任何的意外,我北上,你南下。我们的故事终于有了结局。谢谢你存在于我的青春,慌乱了我的年化,谢谢你,给我留下了一生最重要的记忆。
又是一年夏末,我站在陌生城市的陌生校园里,打量着陌生的一切。一个女孩背着一个浅红色的书包出现在我的眼前,又拐弯离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