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经朋友介绍认识,相爱并建立家庭,结婚第二年便有的我姐姐,又过了两年才有了我,但那时,他们分居两地,我和姐姐都由外婆带着,所以每周都是父亲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看我们娘三。
在外婆那里,虽然也有我们的一间房,但只有一张大床,我和姐姐只能轮流和妈妈、外婆一起睡,所以,最快乐的睡前时间我们也没有相聚在一起,也正因为如此,在我幼小的心里,那里怎么热闹也不是我们的家。
直到我七岁那年,妈妈终于调到了爸爸工作的小县城,在一所师范学校任教,分得了一间房,大约二、三十个平方,在我心里,那才是只属于我们的真正的家,虽然很小。
这个家真的只能算是一间房,但位置很特殊,打开前门穿过一个过道就是学校正门的一个排球场,打开后门便是在学校最偏远的角落,幸而经过一个小坝子还有一个篮球场,不然真的会觉得那就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那块小坝子不过二十来平米的,旁边有几棵大树,后来,这几棵树不仅成为我们夏天的避暑之地,也成为了我锻炼身体,跳跃式击球的重要训练帮手。坝子没有路灯,家里没有厨房,坝子的另一角落有一个很大的洗衣台,有自来水管和一个储水的大缸,家里所有的用水都要到那里提,特别是在晚上,那简直就是我和姐姐的一个噩梦,总害怕有鬼。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非常喜欢我们的这个家。
这个家的空间很高,就像现在的跃层,大约三米五左右的高空用木板隔了一层阁楼。或许是小说看多了,我和姐姐都非常喜欢那个阁楼,缠着父母想打造成为我和姐姐的独立空间,还美其名曰房间小了放不下那么多的床。大人怎么会看不穿我们的小心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还认真地在房间里给我们的新家进行规划。最后的格局就是,从后门进去的右边近门的地方,有一个煤油炉子,挨着一张像我们现在小学生的用的课桌一样大小的柜子,也算是小小的料理台。那时没有厨房,所有的美食都在这方寸之间制作,就像过家家,很是有趣。靠窗是小方桌,可以吃饭写作业。那时父母的会议特别多,晚上也常常不在家,我和姐姐就经常围着小方桌,写作业,中间再放一把菜刀,老是怕有恐怖的事件发生。靠墙就是一张大床,床头由时下最流行的土漆实木双开门高低柜将剩余的空间隔成两部分,那一边就是我和姐姐的地盘。开始的时候也是一张大床,但后来母亲说老是听见我们临睡前讲话,我睡觉又喜欢抢被子,姐姐身体不太好,怕影响她休息,就在学校借了两张学生单人床,并排安放,中间只有一人的距离。我们睡在床上,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互相拉着,头稍微靠向床沿,便可以窃窃私语。冬天很冷的时候,姐姐也常常钻进我的被窝,紧贴着我,说我是火炉,暖和,我也很乐意接受她对我的这种依赖。有时还没有到冬天,姐姐或是我也会钻进彼此的被窝,那是因为真的有许多话或有趣的事没有说完,又不愿意留到明天去说;有时也会因为一本好书没有看完,于是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以致我们两姐妹小学就戴上眼镜,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当然这样的小把戏总有被父母发现的时候,所以我们免不了被狠狠的批评,最严重的就是罚我们两个周末不进新华书店。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忍不住犯同样的错误,甚至有时都自嘲地当笑话讲出来。
一进门的左边,一个半高小茶几和两把藤椅。母亲骨子里也是小资的,总是用一些手工编织的盖布,或是椅垫或是小布偶作点缀,让房间显得更加温馨了。门正对的面墙,重叠着父亲从西藏带回来的三个樟木箱子,里面全是母亲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宝贝,有上等的毛线和布料,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宝贝。遗憾的是没过几个月,我家就进了一个贼,把箱子里的所有宝贝偷个精光,让我们唉声叹气了好久,那个夏天,原本说好要给我和姐姐做花裙子的承诺也没能实现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半年,我们都觉得不太方便,于是母亲征得学校同意后,在小坝子的边上建了一个约五平米的厨房,有了自来水管,也有了下水道,做饭的同时也解决了洗澡的问题,一举两得,让我们全家乐开了花,从此摆脱了去学校大澡堂洗澡的尴尬了。这样,我们又生活了几年,到八十年代末,才搬进了单元房,开始另一种幸福生活。
虽然单元房很方便,我和姐姐有了各自的独立空间,但我们还是会经常来到那个老屋,回忆我们儿时的那些美好,直到房子被拆,又修成了一栋栋楼房,那些美好回忆就只能坐在房间里想了。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也搬了几次家,房子也是越住越大,越来越好了,但是记忆中的老房子,还是会时不时地跃入脑海,或是流连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