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随着阵阵鸟儿的欢叫,吵醒了睡梦中的卢苍义,睁开睡意朦胧的眼,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想起自己还寄宿在卜家夫妇中,忽然脑海中又显出卜有心那张恶脸,立马睡意全无,只好穿衣起床,回头瞧那娃娃还在身边酣睡,现在天色尚早,卢苍义心中一软不忍打搅,还是先与卜大哥和卜大嫂道了别,再叫醒不迟。出得房门来,只见大厅屋门敞开,一阵晨风吹入,便随风吱呀作响,初晨山风甚凉,老卢不由裹了裹衣襟,看情景卜家夫妇却是早已起床,便随手关上厅门,走到卜佑心房屋门前轻敲道:“卜大哥卜大嫂,多谢两位昨晚相留,小弟感激不尽,这便告辞,日后定来拜访。”然屋内并未有人回答,稍等之后,只好推门进去,虽觉不妥,但也别无他法,但见屋内空空如也并未有人,卢苍义又轻喊两声,仍未有人应。心中想到:昨晚卜大嫂说过夫妻二人行医为生,估摸雨后初晨上山采药去了,也并无可能,自己等等又有何妨,不告而别,却显得无礼,想到这里也便释然了。
早晨的阳光慢慢投进到屋内,在这初秋颇添些暖意,卢苍义伸了伸腰,胡乱找了些东西填饱肚子。现下无事,不如游玩一番,雨后光景只怕令人着迷。回到自己的卧室见那娃娃兀自酣睡,便合上门,逍遥去也,雨后山中的早晨果然风景怡人,况且又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令人心旷神怡,待走得远了,卢苍义才发现原来卜家夫妇的所住之处,竟然是在一座三面环崖的空地之中,门前只有一条小路蜿蜿蜒蜒的通向来时的方向,卢苍义暗道一声好险:自己昨晚夜色昏暗竟稀里糊涂地走入这等绝境,此处有人家,也是万幸,否则只怕要吃尽苦头。心里不免对卜家夫妇又是一阵感激。
雨后的小径颇为泥泞,几处栅栏东倒西歪,偶尔有几只不知名儿的鸟雀飞过,清风夹杂阵阵清香,远方巍峨的山峰更添壮观之感,使人沉醉。卢苍义自从会考落榜之后,从为感觉如此轻松惬意,不禁想到能在此处落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暇之时,写写文章,安度一生,未免不是一件幸事。唉,世人多俗,逐名追利,往往丑态尽出。游走间又慕羡起卜家夫妇来:两位瞧之也是高雅之人,只是那卜佑心性格怪异,待人冷漠刻薄,自己还是离得远远的好,等寻到卜家夫妇,便要离去,却又何必伤感。卢苍义边走边赏,渐入佳境,小路也变得狭窄起来,卢秀才虽说小心翼翼,却也不时弄脏了鞋袜。俯身清理之时却见泥面上竟有有一双浅浅的脚印,看去向是出谷进入山林深处之中,此处并无其他人,料是卜大哥无疑,只是这脚印在如此泥泞的路上竟无半分凌乱,而却步子奇大,整齐如一,常人只是平常走路也得入土三分,何况此路如这般泥泞,卢苍义不禁直感惊奇,直呼怪哉。这卢酸秀才半生投儒,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并不知情,只是早年听过,官府抓捕过江洋大盗,那大盗飞檐走壁,落地无声,专门打家劫舍,着实厉害,县衙捕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缉拿归案,这细看起来那卜佑心倒却也和那檄文上满脸横肉的江洋大洋有几分相像,想到此处,卢秀才自嘲一般说道:“你这蠢秀才读书不行,意淫的本事倒不小。卜大哥若是恶人,你现下那里还有小命来诋毁人家。”也罢,此时天色尚早,那捡来的娃娃又是贪睡,我还是去寻找卜大哥卜大嫂吧,即使找不到,游览一下此地也无妨,原本寻思出门游玩,谁知诸事不顺。说罢便顺着那怪异的脚印寻路而去。谁知这脚印竟朝深山老林中走去,山林之中危险重重,远处不时传来不知是什么活物的吼声,更显危机,不免担心起来,但险峻的山景映入眼帘,颇为壮观,倒也值得冒险,况且卜大嫂身体羸弱仍能进得山来,自己七尺男儿又怕得了什么,不免心中一忿,又沿路找去,只见这路越走越是惊险,走将下来脚下的路竟不能从杂乱的山石中分辨出来,乱石之中连脚印也寻不到了,山阴之地,越走越是身感寒冷,犹如处在深冬当中。古人言,山中桃花迟三月,世外梨花已盛开,说的就是大山之中的气温异于平地,也就并未在意,现下又累又冷,又寻不到路去,卢秀才只好停下,休息片刻,这一歇息,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才发现此处的景色之奇,前所未见,八面嵯峨,四维险峻。古怪乔松盘翠盖,杈枒老树挂藤萝。瀑布飞流,寒气逼人毛发冷,巅崖直下,青光射目梦魂惊。只是冷的紧,卢苍义向周围喊道:“卜大哥,卜大嫂?可林中只有细细碎碎的响声,并无人回应,不免又一阵担惊受怕,又想起那遭遗弃的婴儿现下无人照顾,心中又不免又多了一阵焦急。想到此处,脚下更是加快了步伐,只盼望早些寻到卜家夫妇,谁知衰人多厄运,脚下一空,卢秀才身子一歪失去重心,向下坠去,早些听山民说过此山中多险恶之地,深沟暗井,平常如平地一般,枯枝烂叶覆于其上,待哪个倒霉蛋踩下去便是条黄泉路,如今竟偏偏让自己着了道,卢秀才只觉脑中嗡了一下:我命休矣。便一头栽了下去,下坠之中双手不停乱抓,只想止住下坠之势,混乱之中,一头撞在硬石之上,顿时了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只道是:寻人不成险送命,却道福运藏生天。
不知过去多久,卢苍义慢慢睁开双眼,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看的并不真切,额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周遭上下如坠冰窟之中,瑟瑟发抖,卢秀才下意识的拳了拳身体。恢复片刻后,才打量起身陷之地来,此地是一个不大的山洞,前方有几条路向深处伸展开去,然而洞壁中并不是寻常所见的尖梢利石,却是无数冰川悬于洞壁之上,闪现出万紫千红的色彩来,宛如仙境。卢苍义慢慢站起身来,揉了揉额头的大包,抬头瞧了瞧把自己摔下来的暗洞,那暗洞在头顶的正上方,黑洞洞的,不知深几许,而且距离自己太高,四周又都是光溜溜的冰块,根本没办法爬上去,幸好身体并无大碍,只得另寻它路,而且自己也并未昏厥太久,否则太阳早已落山,洞中也不会有亮光,想罢竟也顾不得周遭寒气逼人,拖步朝最亮处走去,洞中虽冷,到也干净的紧,无数冰晶反射着老卢凄惨的模样,卢秀才只觉霉运当头,凄惨无比,但惨归惨,命还不能丢,只得踉踉跄跄的前行,片刻之后拐过一处窄道,眼前赫然出现一片空地,变得豁然开朗起来,突然出现的强光映得卢秀才的眼睛一阵生疼,等到缓过劲来,仔细瞧清楚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哭笑不得,原来那出口在竟然开在一片水潭之上,犹如天井,惨淡阳光从此口照射到如镜子一般的水潭之上,照着周围一片亮堂,虽说光线充足,但那潭地确实漆黑一片,深不可测,潭面平静无波,虽说处在如此冰冷的洞中,可阳光普照也未见结冰,这大自然造物之奇,也不仅令身处险境的卢秀才看的入了神。卢秀才深知除非自己长了翅膀,只怕逃生无望,想想自己寻人,而且是寻只有一面之缘之人,却寻得小命也丢了,想罢竟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牵动周身,如同被暴打了一顿般,阵阵作痛,大笑就变成了呲牙咧嘴,卢秀才只好寻一块干净之地坐下,仔细瞧起这水潭来,倒不如一头扎进这水中一了百了,但想到在水中浸泡的身体死状甚惨,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躺在这水潭边发起呆来,幻想着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逃出升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身不由得传来一阵疲惫,尽管寒冷无比,但还是不由的睡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明亮的空地之上,也披上了一层黄昏的薄纱,尤其那水潭竟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只见一道一道的波纹从水潭中间向四周蔓延开来,直到撞到岸上又反射回去,这水波之间的相互交叠,错综位移,周围的一切倒映在潭水之中,随着波纹渐弱慢慢变的清晰,潭底却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水面,卢秀才这时也刚刚醒来,不由精神大振,面对眼前怪景,不免心生害怕,担心是什么洪水猛兽,跑出来咬自己,片刻间那水面竟上有一事物露出头来,卢苍义仔细瞧去,只见那东西从水面之上越冒越高,只过少许,便已露出全貌,那事物似莲非莲,周身却无一片叶子,花瓣犹如刀削一般锋芒毕露,在周围冰晶的映衬下,浑身充满着妖艳诡异,璀璨夺目,令人难忘,随着日光减弱,那植物也慢慢暗淡下来,卢秀才心想,难道因祸得福,遇见了什么奇珍异宝,早些听过神州大地各处奇珍异宝举不胜举,可自己未曾见过。眼下若能安然无恙逃出此洞,以后定能向世人炫耀一番。。。。也顾不上深陷困境,打起这东西的主意来,可自己天生旱鸭子,泅水那是万万不能,虽说这洞里的水潭不大,可深不见底,沉了下去只怕万劫不复。正不知如何才好,眼看天色又暗淡下来,突然怀中掉出一事物,卢苍义低头一瞧,正是昨日瀑布下的那条紫色纱巾,顺势将其捡起,突然心生一计,这水潭方圆并不大,我可以以衣代绳,再加上了这条纱巾,长度足够,况且那冰莲是从潭底长出,只要自己衣服的结能够套住那莲茎,定可将其从水中拔出,想罢,脱下自己的外衫,束成绳子,又将那纱巾绑于末尾,系成活结,自己则走到距离那冰莲最近的岸边,找准方向丢了过去,这样勉强能够的到,接连试了十几次才成功,卢秀才使出全身力气,顺势一扯,只听见咔得一声,那冰莲向自己的怀中飞来,卢秀才下意识丢了绳索张开双臂去接,谁知指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瞬间体内由内而外传来一阵恶寒,脸色惨白,血液犹如结冰一般,浑身刺痛,口中呼出阵阵寒气,卢苍义哎呦一声便倒了下去,恍惚间,只见从洞口飞来一道身影,如飞鹰展翅一般,瞧得并不真切,那身影落地之后便走近自己停在自己身边,朦胧当中只听到有人说道:“你这蠢秀才怎么到那都能碰到你。。。。”,听罢就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真是:恶人偏具好心,笑脸却藏杀机,道不清肚皮人心,说不尽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