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你,另一个还是你
在世界人类艺术历史上,爱情永远是文人墨客永恒不变追求的主旋律之一。最近买了一条整套鲁迅文集,提及鲁迅,所有人都知道他弃医从文,以笔作枪的革命志士形象。鲁迅在他的时代是革命者心中的亮光,他严肃而温暖,有着无比崇高的人格魅力。
哪怕逝世几十年,他笔下的闰土、祥林嫂、孔乙己、阿桂、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仍旧是影响了无数代人的文学经典,他的人血馒头、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士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都是时下最流行的网红金句,当我内心一度孤独恐惧时,我总能想起以前中学课本里,他的那句“世上本没有路,走人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他一直呼吁我们要发一点热血,出一份力的殷勤模样。他是中国民众的全民“偶像”,他的个人生活尤其是爱情和婚姻,他生活面的七情六欲 其实也一直备受关注。 鲁迅的一生中曾经有过两位妻子,第一位是朱安,这位女士与鲁迅的婚姻乃是两人父母包办的,因而在两人并不相识的前提下,已经订下了姻缘。他的第二位爱人是许广平。她与鲁迅的十年爱情一直被人们以不同的角度解读。1923年,年仅25岁的许广平考入了北京女子师范学院国文系,她去上第一堂课时,便看见了虽个子不高却气度不凡,身姿挺拔,目光炯炯的先生,一身破旧的补丁、褪色的布料,犹如“乞丐”的装束,面对所有女学生的鄙夷和嘲讽,依然十分自若。一开口便用响亮浑厚的声音震住了满堂,一节课下来,女学生们都深深的为他的学识和谈吐折服了,其中也包括了许广平。从此,她每节课都坐在第一排,眼前的恩师极具吸引力,他讲课时的幽默风趣又不失大家风度,给许广平带来从未有过的如沐春风,又仿佛浩瀚大海般神秘。这对情窦初开的女学生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崇拜般的情意逐渐转化为浓浓的爱意。同样参加过五四运动、美丽、活泼坐在第一排的许广平也吸引到了鲁迅先生的注意,许广平主动的首先对鲁迅先生告白了:大胆的她在第一次写给鲁迅的信中直白地说:现在给你写信的,是每星期翘望着期盼着的人。
鲁迅面对许广平的告白,素来沉稳淡泊的心也一下子慌了神。他与朱安没有离婚,他知道自己给不了许广平名分,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似乎在鲁迅眼里,从他年轻时由母亲做主的婚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爱情了。这封信写出去以后,许广平用“景宋”为笔名,与鲁迅在大学四年间书信不断,合计135封,其中鲁迅与“景宋”各占六十七封半,经由鲁迅刊印,这些书信被整理成了《两地书》。读两人的信,会发现素来严肃的鲁迅也会给许广平起上许多专属的、甜蜜有趣的昵称。如“乖姑”,“小刺猬”,“小莲蓬”等。而许广平也称鲁迅为“风子”、“小白象”。在信中,鲁迅还会经常与她聊起一些不好意思让外人知晓的趣事。比如他的公寓离厕所很远,他就准备了一个“夜壶”,但是每次都要摸黑把握“分寸”以防“误伤了地面”。许广平也在一封封信中逐渐对鲁迅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他在高大伟岸的形象之下,也是一个顽皮、有趣的孩提。
两人在北京女师虽然仅相处了一年多,但是犹如天造地设的各种因素让他们迅速完成了师生到伴侣的转变。1926年许广平毕业,她决定追随鲁迅一同南下。鲁迅先是到了厦门大学教学,在厦大时,两人正是热恋刚刚起步,却分在两地,只能依靠书信寄托思念。
一次鲁迅给许广平的信中说:来听我的课的女生一共有五位,因此我讲课都是目不斜视,而且在离开厦门以前,我都会这样。许广平收到信后,既因鲁迅的真诚和爱意而感到无比温暖,也因鲁迅这种“小孩子脾气”觉得幼稚却甜蜜。
鲁迅频频地给许广平送信,以至于他后来在信里说已经丈量出了从校门口到邮局的距离:这刚刚好的八十步每一步都走向心上人的身边。有时候鲁迅白天忙于教学,晚上给许广平写信,写完信顾不得天色已晚,摸着黑翻栅栏进邮局送信,异地恋的楷模了 。
鲁迅在厦门大学待了短短五个月后,无法抑制思念之情的他就赶往许广平所在的广州,在中山大学任教。但是好景不长,就在鲁迅来到广州不久之后,广州反动势力发起了血色反革命运动,鲁迅一怒之下辞去教职,赶往了上海。许广平也义无反顾地追随鲁迅前往上海,两人自此开始了同居生活。起初两人计划同居时,是要做好很多心理上、道德上和法律上的准备的。鲁迅家中尚有妻子,且他与许广平原本是师生关系,年龄上更是差了将近二十岁。细思极恐,全都是违反公序良俗,需要避讳的。但是许广平大胆地向鲁迅表示:我来此地之始,就做好了自己居住的打算,倘若同居出现什么问题,我定不多说地搬出去。面对如此炽烈、坚决的许广平,鲁迅也深深地被感动到了。
在上海的生活无比温馨,许广平以贤惠妻子的身份要求自己,细心呵护、照顾着鲁迅。冬天天冷,鲁迅经常忙着写文章,一直到深夜。往往许广平给他煮好的一壶热茶,等他写完,早已经变成了冰块。许广平就亲手一针一线地给鲁迅缝制了个“茶壶帽子”,裹住茶壶以起到保温的作用。早在鲁迅给许广平一众学生教书时,一身衣服都穿得破破烂烂,到处是补丁,但是在许广平的照顾下,鲁迅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件带补丁的衣服。因而他有一次跟友人感慨:现在换个衣服都不知道它是哪来的。
除了照顾鲁迅的起居以外,许广平在鲁迅的工作上也一直尽心尽力。她是名门之后,大学又念的国文,参与过许多文章报刊的编写创作,有着极深的文化功底,因而即便是鲁迅的文稿,她也能辅助校对、编排。因此,虽然鲁迅与她仅一起生活了十年,工作中所取得的成果却比鲁迅此前二十年的努力成就都要高。两人相识的第四年,许广平临床待产。当时鲁迅一直陪在身边,但是产子时出现了困难,鲁迅毫不犹豫表示:保大人。所幸吉人有天象,许广平顺利生下一名儿子,取名为周海婴,母子平安出院。回到家中,许广平惊讶地发现,平日里丝毫没有做过家务的鲁迅,居然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餐具皿具都洗了一遍。
1930年,鲁迅发起中国自由大同盟和左翼作家联盟,遭到了国民党的通缉。原本和睦生活的一家子被逼无奈,四处逃难。鲁迅不能正常工作拿取薪资,一家人的生活更加拮据,鲁迅的衣服上又有了许广平亲手缝下的补丁了。
1931年,外出逃难多时的鲁迅重回旧居,过上了短暂的宁静生活。但是很快,战火就烧到了上海,鲁迅只得又向外奔走。以前在上海时,鲁迅是极其喜欢读书和看画报的,但是在星夜倥偬下,他也只能将这些小爱好都藏起来。
1934年,鲁迅有了一些闲时间和散钱,买了一本心念许久的《芥子园画谱》,高兴地在上面题诗纪念他与许广平的十年相守:“聊借画图怡倦眼,此中甘苦两心知。”
想必在鲁迅和许广平心中,虽然甘苦并存,但终归是甜蜜胜过辛苦。1936年,鲁迅身患胃病,临终前卧在床上,气都难以喘上来。他握着许广平的手,让她往后过好自己的生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厮守,又岂是那么容易释怀的?鲁迅何尝不想与许广平像寻常夫妻那样,日出日落,柴米油盐呢。奈何山河国破,作为中国民族的精神脊梁,顾念苍生之苦还是偏安一隅,顾念儿女情长,实在难以两全。许广平深知鲁迅的使命,作为那个年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明知不合世俗礼法,却仍然甘情愿不记名分的一路追随,不顾成见与现世艰难,陪伴鲁迅一生,不正是爱情最真实的模样吗?
鲁迅去世以后,许广平下定决心要继承鲁迅的遗志,她将此前保存的鲁迅的文稿全部悉心整理,尽量刊登发表,或者赠与博物馆、国家收藏机构等,就连著作权都上交给了国家,自己分毫不取。1968年,许广平正在北京,得知鲁迅手稿全部被盗取,难以面对这一残酷真相的她突发心脏病去世 。鲁迅先生和许广平的爱情,虽然到死都没有明媒正娶的婚姻,也没有门当户对的匹配条件,但却用“夫唱妇随 不离不弃” 阐释了爱情最好的模样:相处之初,两人书信往来,踏夜幽会,彼此被坚定选择后,抛弃世俗礼法勇敢同居彼此照顾相互疼惜,勇敢的迎接爱的结晶。不论万千世事如何动荡,柴米油盐如何消磨,他们的心始终拴在彼此身上。
“你若一直在,我变一直爱,你我的世界,若是坚定,从来只会看见 我们两个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