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形很快突兀地消失在人海中，无人察觉，就如同他们突兀地出现在玄武城一样，不可捉摸。

远在京城稷下学宫的那位白须老人，依旧枯坐在书堆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而后又很快重新舒展开来，不再多思。

京城的一座近郊的宅子里，宅子不算大，里面却也装修的别有一番雅致，一脸清瘦之相的王练达正在和另外一位面容略显憔悴的年轻人一同品茗。

茶香四溢，更添几分雅趣。

只是两人聊的话题，却又显得略微沉重，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

“玄武城的损失统计出来了吗？”王练达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玄武城自己的统计与户部派去的官员统计的数据基本一致，玄武军，算是废了。”坐在他对面之人，不是其他，正是之前曾跟穆虎打得天昏地暗的杨松。

“现在除了玄武军之外，其他军团的日子也不太好过，青龙军最近面对的海上强敌层出不穷，连久不露面的海龙一族都出现了，若不是有阳帅撑着，恐怕沿岸防线早就被撕出不少口子了。朱雀军与白虎军也是深陷泥潭，能不能拔出来，就看他们本事了。”王练达看着面前陈列的沙盘地形图，脸色凝重。

“我总觉得，这背后的推手，不止一个。”王练达沉思不已。

“由于那位的事情，军中将领以及朝堂中人被清理了一波，可换上去的，十有八九，还是跟之前那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景干净的，不足一二。”

“大概这也是他们敢于阳奉阴违的底气吧！”

“那些人，怎么会……”杨松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练达深深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说道：“理想少年不会被现实招安的故事好像永远只会发生在书上。”

“那现实呢？”杨松不依不挠。

王练达沉默了一会，而后缓缓说道：“终归……会有那么一两个傻瓜愿意撞得头破血流吧！”

“毕竟这个世界，聪明人太多了，可是这个世道人心，并没有变得更好一点。”杨松不咸不淡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拿起了面前的清茶，轻轻吹了吹，淡淡品了一口。

此时惠能正与赵一念两人快马加鞭赶往武当山，赵一念一脸无奈之色，但却没有丝毫不满之意，委实是他也被惠能的“邀请”方式给惊到了。

“在忙吗？”惠能冲到他玄武城内的住所后劈头盖脸就这一句话。

正在休憩的赵一念一脸迷茫，还在一脸懵逼中时，下意识说道：“没。”

而后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就被惠能拉到了马旁，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骑上了马，而后就跟着惠能离开了玄武城。

两人一路昼夜兼程，好在有徐元帅的支持，两人都是一人双马，昼夜兼程。惠能也是在这次大战醒转过来后，蓦然发现自己的修炼进度前进了一大截，白衣僧人出现时候他正处于昏迷中，后来徐元帅语焉不详地跟他提过几句，不过也只是知道一鳞半爪，所以内心也是充满疑惑。

不过，他体内气机运行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便毫不犹豫地使用起来了这种新的力量，加之他对那白衣僧人也迷迷糊糊有些印象，是故并不排斥对方给予自己的一些福泽。不过令他惊讶的是，赵一念在这日夜奔波中，也仅仅是面露些许憔悴之色，并未如何落下。

许是看出了惠能的疑惑，赵一念苦笑道：“在玄武城这些日子，也是打熬了自己的身体，再说读书人能够仗剑远游，总不能真的就全靠嘴皮子跟人讲道理吧。”

见到好友如此说道，惠能心中久驱不散的阴霾也稍微淡了些。着实是惠能最近心头的压了过于大了，对自己亦师亦父的白司马，不存于世，仅留衣冠冢可供凭吊，对自己无私帮助的药王山师兄，现在也是身上带伤，至于小狐，更是命悬一线。

矩妖寺消失后，那时候的他迷茫、痛苦，却又痛恨自己的无能，是白司马的当头棒喝以及细心引导才让他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可现在呢？

他不敢多想。

奔波两日后，经过了一座偏僻的小山村，两人也是打算停下稍作休憩，顺便补充一下干粮和清水。

两人进村后，发现整个村子静得荒凉，两人进村后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均浮现出凝重之色，明明能看到村子里有炊烟袅袅，可愣是连一声狗吠都听不见。

两人走在村间小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无奈之下，两人找了一家冒着炊烟的农户家，站在门前轻轻叩门。

无人回应。

两人呆立半晌，见仍无回应，便又转头去了另外一家冒着炊烟的农户家，继续敲门，仍是毫无反应。

连续敲了好几户人家之后，终于有一户人家开了门，一个看着十分木讷的中年男人，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人，默不作声。

惠能无奈，只得上前说道：“这位大哥，我们途径此地，还请大哥行个方便，我们愿意出钱购买一些干粮和清水。”

那中年汉子眼神呆滞，缓缓抬头，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而后十分迟缓地点了点头，便又略显僵硬地回到了屋中。

惠能二人静静站在门前，过了好一会儿，那中年汉子去而复还，一手拿着冒着热气的卷饼，粗糙的大手满是老茧，丝毫感觉不到烫，另一只手上则是端着一碗清水，嘴里讷讷道：“口渴，水。”

惠能想着约莫此人神智不太清醒，看着清澈见底的水，口中不由得感觉一阵干燥，便要伸手去接那碗水。

正当他查看无误准备喝下那碗水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且慢！”

一个声音是出自他旁边的赵一念，而另一个声音，惠能环顾四周，愣是无法察觉那道声音来自何处。

他与赵一念对视一眼，肯定了刚才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有人在提醒着他。

只是如此荒凉的山村，出现如此怪异的声音，不由得令二人心中的忧虑加深。

山间的风忽地就猛烈了起来，狂风怒号的声音犹如山鬼怯怯，便是那胆子最大的猎手也不敢在此时冲向山间狩猎，二人见状，本已经打算离开这个诡异的山村的步伐，不由得再次停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