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飞鸟

天空留下一串飞鸟的身影。它们是什么鸟?我不认识,但直觉告诉我,天黑了,它们正在往回家的路。我也是。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活的太久了,有些事情都已经忘记,死在我手上的人不下数十,但杀完他们之后,我总是忘记他们是如何死在我的手上。这种健忘对我来说是一种嘲讽也是一种解脱,我试图记录下来,甚至用手机录视频。后来我放弃了一段时间,因为等到了第二天,我手机里录下的只有我自己残酷的笑容,至少在我眼里是。

我的雇主告诉我,今天要杀的人比较特殊。我仔细地看了一下给的资料。是个女人,从照片上看,不丑,甚至可说是标致。看了第一眼我便把她记住了。她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的公寓在e组团,而她在f组团。步行十来分钟的路程。早晨的时候,我到f组团附近的咖啡店,一直目送着她出门。我只负责杀人,是不允许知道杀她的原因,以及谁要杀她,这些公司条例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但这并不妨碍我通过自己的手段知晓。

 

她叫文昭昭,二十三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领,领着不算高不算低的薪水。单身,还没有男朋友。清晨与傍晚时分,她会带一些零食到公园去喂一些流浪狗流浪猫。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我会认为她是个好姑娘,甚至有想追求她的冲动。她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姑娘,内秀型的。好感又加倍了。

观察了一个星期,我觉得时机逐渐成熟。另外雇主也多次在电话里催促。我终究还是不知道杀她的原因。但是,我有一定的职业素养,我会选我认为最温柔的方式结束她的生命。我和雇主简单地说了一下我的杀人的计划,雇主很不耐烦地同意了。我很不满意他的态度,至少他也应该知道,我有能力将他找出来,并结果他的性命。雇主也是个男的。我们是电话联系的。但我的电脑上显示着电话的IP,正是文昭昭公司的地址。

为了不会祸及到我,我想到了公园里的那些流浪狗流浪猫。心生一计,我想到把文昭昭作为我杀人的实验。我放弃了手机录像,准备找点高清的镜头,我要录下我杀她的全部过程。这种变态而又刺激的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环绕,我要让它变成现实。

这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所想的事情,并准备回家准备我要的一些材料。我的公寓在顶楼,在那边我可以眺望很远的地方,这是唯一可以让我感到平静的地方。

倒上一杯水,我习惯性坐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旁边是我的电脑。上面显示着文昭昭的照片,青春靓丽。我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放下。看着远处已经黑了的天空,默默地将床头的台灯关掉了。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人应该知道,杀手里昂从来不会睡在床上的,我也是。黑暗永远是杀手的庇护所,舒适不属于任何一个职业的杀手。

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睡眠。

凌晨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果然还是睡不着。换了一身比较朴素的衣服,一双跑鞋出了门。

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行人走动,早餐店的老板,早市的一些商贩,都开始收拾家伙,准备开张。

我穿过一条巷子,径直往前走,拐角处,有一家又老又破的钟表店。大门紧闭着,门口还挂着两盏灯笼,天还未全明,灯笼里微弱的光,显得非常柔和,当然还有那个满是锈的广告牌:“马群钟表店”。

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门。门里没有动静。

我又敲了三下。开始听到了门里有拖鞋拖沓的声音,还有人抱怨的声音:干什么?哪个混蛋敲门。大清早,就要送钟咋滴?

我回答道:是我。

拖鞋的声音停住了一会儿,门被开了一条缝。店主马群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依旧没有变。我示意他门开大一点,我要进去。他看着我,又往巷子两边看了一下,发现没人之后,舒了一口气。然后把门拉开,让我进来。

马群高高瘦瘦的模样,一身睡衣,脸上满是胡渣,坏笑地看着我:怎么了这是?什么风把你这位爷吹来了。坐,坐吧。他提着一把椅子。

我没有坐下,直接提出要求:给我弄几个针孔摄像头。

马群好像没听清楚一样:啥?

我又说道:还有一种病毒,狂犬病毒。

马群问道:啥?你说啥?狂犬病毒?

我这时候坐了下来,马群却站了起来:我日,大佬,你想干啥?把全城的狗都弄死吗?还是

全城的人?你疯了,疯了!

我戏谑地看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模样:我只杀一个人。

马群不停地在那里踱步:大佬啊,杀一个人,要这么费劲吗,一刀或者一枪就能解决的事,你这,你要杀谁?

他疑惑地看着我,胡渣里都透着疑惑。

我回答:一个女人,普通人。

马群一口老血差点都喷出来了:你开玩笑吧。

我起身,准备转身就要离开:帮我弄好,三天以后我过来拿。

马群还要说些什么,看了我的眼神,叹了口气:算了,我试试。娘的,老是把老子当成保姆。

我的眼神仿佛能杀人。

出了门,我看了一下手表:6:30。太阳出来了。我走回到了我公寓楼下,到门口又转过身,到了最近的公园。早上会有很多老人打太极,还有不少的年轻人晨跑,他们就在我面前晃一晃。我找到了长椅坐了下来。公园里还有不少的流浪狗流浪猫,它们很温顺。很多时候,它们成了公园里一道风景,很多年轻情侣会过来给这些动物喂食。

其中有一只猫跑到了我脚边。黄白相间,圆乎乎的脑袋,蜷缩在我的脚边。我冷漠地看着它,一只脚轻而有力地踩在猫的尾巴上,“喵呜”,小猫痛苦地叫了一声,然后跑开了。我嘴角露出了笑容。

狂犬病病毒仅一种血清型,但其毒力可发生变异。从自然感染动物体内分离的病毒株称野毒株或街上毒株……马群在那边比较细致地给我讲解狂犬病毒。三天过后,他没有让我失望。

据说他是从国家实验室弄来的,普通的防疫站弄不来这么猛的东西。马群很是骄傲地给我说着。

我的心中只有我构思的计划,自然我也会感谢他。

出门的时候,马群和我嘱咐道:这玩意儿低温保存,最好八度以下。

我回答:我知道了。

马群扶住了我的胳膊:小心这玩意儿,吸着吸着就中了。

我点了点头。

马群看着我离开的身影。默默地在身后嘀咕道:疯子,真是疯了。万一把一大堆人都弄成狂犬病……哈哈,还真刺激。

马群打开了自家的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模仿着僵尸走路。而在啤酒的旁边是两颗人头……

我摊开一本关于心理的书,上面介绍了四个动物:老虎,孔雀,猫头鹰,熊。分析人的性格。我想了一下文昭昭,最近的生活都一直保持着同样的规律但不觉得枯燥,我甚至觉得她做杀手会非常出色。看了整一本书,才看出文昭昭是猫头鹰。

我把病毒放在冰箱里贮存。带着针孔摄像头,离开了我的公寓,慢慢悠悠地逛到f组团。依照原先的地址,我来到了文昭昭家门口。f组团是老式公寓,并没有安装电梯,文昭昭家在三楼,我一步一步查探着楼梯的是否有摄像头。而后我发现,出了楼梯口有摄像头,其他地方都不曾安装。

文昭昭家对面是楼梯灯,在往灯上面是一扇窗。我打扮成电工模样,重新给换了一个灯泡,然后在那扇窗上安上了针孔摄像头,那边是视野的盲区,但并不妨碍我的视野。

我考虑过在文昭昭家里安上摄像头,但感觉不妥。考虑了几个因素,首先我是个杀手但却不是个偷窥狂,职业道德不允许。其次,在我装灯的过程中,楼梯里总有人走动,不容易下手。

我撤下工具,正好碰到要出门的文昭昭。她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打扮,头发扎成了马尾,还化了淡淡的妆,很精致。这个点她不应该出门的,我心中起疑了。文昭昭接了个电话,笑容满面的,姿态像极了少女。

她有男朋友?我的第一反应。

不可能,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视线下。更不可能有男朋友出差,我查过她的电话记录和账单。除了和父母的聊天记录,几个同事聚会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的账单,她没有其他了。

文昭昭通完话,朝着我甜甜地一笑:麻烦师傅了,谢谢!

我手中一颤抖,僵硬地点头朝她致意。然后快速转身离开。

我得赶快换掉身上的衣服,看她往什么地方去。

我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的衣服脱去,正要追上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是那个雇主。很显然,他很不老实。

我问道:干什么?

他回答说:杀手先生,我认为你很不靠谱。我要另寻其他公司。

我淡然道:这是你的自由,但钱我是不会退的。

他很愤怒: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完成我提出的要求?

我回答道:你想多了。

他还要说什么,但是我挂了。

既然不再是任务……那么我就把她作为我的试验品。我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逐渐跟上了文昭昭的步伐,中间穿过了一次公园,她爱抚地摸着那些流浪狗流浪猫。

我一直跟着她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我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接触西餐,握上餐刀的时候,我就想杀生,我止步于餐厅门前。

大约5分钟,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去了。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到了文昭昭的那桌。

我大体记住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时钟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发出“滴滴”的声响。

浴室里水龙头打开了,人影在浴室边缘徘徊,很是忙碌的模样,血水从地漏里流了下去。

我开始实施了我的计划。清晨的时候,我便来到了公园,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老人,他们像往常一样晨练。

我坐在长椅上,等待流浪狗流浪猫围过来。但是我每踏一步,那些动物就离我远一些。丝毫不与我靠近。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从怀里掏出了自制的猫粮,装作要喂他们的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抓了一只猫。它在我手边挣扎,我换了一个抓它的手势,抓住了它的后脖颈。

从出门开始,我一直在掐着时间,针孔摄像头里我看到文昭昭出门,我一步一步地等待着文昭昭的到来。狂犬病病毒不宜在空气中暴露太久,我用注射剂贮藏,冰水覆盖。我直接取出注射器,悄悄地在猫身上注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猫注射完毕之后,我直接将猫套住,迅速地躲了起来。

我完全可以错开与文昭昭接触的时间的,但是内心还是禁不住文昭昭的美丽,每一天内心总有一种猫挠那样的感觉迫使我见她,我突然想把她做一个人体标本。

文昭昭出现了,依旧是那么干练果断的打扮,今天她戴了一副紫水晶的耳环,淡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到,很快她就属于我了。

袋子里小猫在不断挣扎,我开了袋子给它透了口气。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我一直都很相信马群,当然我也一定程度上把他作为我的一个同类。

我们是一个杀人组织里面的人,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我们是我们组织的创始人。当初我们一起杀人,一起赚佣金。可是后来,他嗜血的毛病犯了,杀人的手法越发残忍。当然,对于我来说,杀人只是目的,我不在乎手法如何。但是马群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是一种精神病,为了治疗这种嗜血的疾病,他退出了我们两人创办的杀手组织,可笑吧,作为一个组织,仅仅只有两个人。

我每个月都会给他寄钱。

当然,我也是个变态。

中午的时候,袋子里的猫出现了异常,口吐着白沫,眼睛是红的。我带上厚厚的一层手套,将它拎了出来,小猫肆意地挥舞着爪子。我到了一点水在它头上,它明显地往后退着。

我再次用袋子将它套住,将手套慢慢地脱了下来。

我没想到的是马群给的病毒这么厉害。

傍晚时分,我将这只传染了狂犬病毒的猫带到了公园。看着手表,对着时间。果然,一会儿功夫她来了。她带了一袋猫粮,慢慢地来到公园。我展开了之前的计划,装作是巧遇,将袋子扔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快速地离开。

当文昭昭意识到掉下的东西时,环顾四周在找我,我早已经藏好了。“先生?先生?”她喊不到人。

小猫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攻击意识,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

文昭昭打开袋子那一刻,一只黄白色的猫爪狠狠地在她手上剌了一道小伤口。猫一下子跳了出去。

“啊”文昭昭惨叫一声,但只是破了点皮。

我眼里露出兴奋的色彩。下一步,我得处理那只病变的猫。

文昭昭,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只患有狂犬病的猫,口袋里抽出了纸巾,将手上简单处理了一下。将猫粮一点一点倒在地上,然后匆匆地往公寓的方向疾步走去。

大概是回家处理伤口。

我也快步赶回家,查看录像。我预想到她不会去看医生,很多次她都被猫抓,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将那只病变的猫打死了,用垃圾袋装好,埋在了公寓的花坛下面。当然这些都是在半夜处理的。

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拉上了窗帘,打开电脑,看着对着文昭昭的公寓外的摄像头。我倒了一杯水,我一共有两个摄像头,一个在白天负责录像,我做的每一个步骤,都一一拍摄下来,包括文昭昭被猫抓的那一下,我都清晰地记录了。

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振动,“嗡嗡”。已经是半夜,此刻还有人给我打电话?我拿起手机,手机被我调到最暗,但我依然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数字:87。这是我给每个雇主编辑的编号。也就是说我从职业开始,一共完成了87项任务。我心中一惊,这不是我上一个把我“解雇”的雇主吗?

我没有接,直接把他列入黑名单。

四周又陷入了死寂。

我把灯关掉了,但电脑的屏幕没有关,斜靠在沙发上,我竟然有一丝倦意。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只有电脑屏幕中还亮着微弱的光,屏幕里也是黑的,正对着文昭昭门的那个摄像头在楼梯口,楼梯里也是黑的,我闭上眼的同时,屏幕上闪出一双黑色的眼睛,然后是一张人脸,一张在笑的人脸……

到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我才睡醒。猛地睁开了眼睛。电脑上已经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文昭昭家红色的门,门上的福字闪着五颜六色的流光。

文昭昭已经出门了。

我下了公寓,心里思量着,差不多两三天的功夫,病毒的病兆就该展现出来了。这么精彩的镜头我怎么能错过呢?

我决定再次跟踪文昭昭,时刻注意她的动向。不过,令我称奇的事,那个在西餐厅和文昭昭一起吃饭的人好像再也没出现过。

我伪装成送外卖的员工,跟着文昭昭一直走到她的公司。我很安心的看着她坐在办公桌旁工作。当然我只是在公司转了一圈,没有引起怀疑。

公司不大,但令我感兴趣的是,在文昭昭对面的一个办公室里一张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相片,是一个男人旅游时拍下的单人照。我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个和文昭昭一起吃饭的男人。

我转过身准备出门。听到与文昭昭相邻的一位女同事与文昭昭的对话。

“听说李总约你出去了?”女同事一脸八卦的意味,“怎么样?成功了没?”

文昭昭一脸苦笑道:“小蒙,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们只是简单的吃个饭而已。”

小蒙撇了撇嘴,换了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李总一看就喜欢你,他人又长得帅,多金,你可别浪费了啊。”

文昭昭捏了捏小蒙的脸:“我可不会和李总在一起的。我对他没感觉,所以你就不要瞎想了,我们只是简单的吃了饭,吃饭我就回去了。”

我出了公司的大门。保安大叔慌慌张张地往上走,身后是几个身穿警装的警察。一行人往里走去,匆匆忙忙的样子。

前台上老式的钟表“咚咚咚”响了三声。中午11:00。

我倒不着急这件事。因为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关于那个和文昭昭吃饭的男人,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个文昭昭爱慕者,算起来该是我的竞争对手,他最好死了,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结果他的性命。

过程怎样的,我不在意,我只要结果。文昭昭是我的,当然死人也是我的。

不过几天的送外卖,也让我在不知不觉地得到了那个李总的消息。他不见了?用失踪应该更为确切。跟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公司的核心机密。那几天,文昭昭的公司里时常有警察走动。文昭昭也被喊过去,进行谈话,做了笔录。她是那个李总消失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李总的消失和核心机密泄露存在着必然联系,我却不这么认为,作为一个杀手伪装动机,伪装现场是看家本事,在我看来,所谓的李总可能埋在某个花坛下面,或者在某个山上。反正他死了是肯定的。我是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狂犬病毒的潜伏期是个未知数,这是我早就知道的,我把杀死文昭昭的机会交给上天,我把白天拍下的视频拷在电脑里。做了个文件夹,命名为:幸福的第一天,幸福的第二天……

  这期间,马群找过我一次,他想知道我这边杀人的进度如何。

我回答,人还没死。

他很兴奋地说:狂犬病毒在人身上是有潜伏期的,有的是几个小时,有的是几十年。

我回答他说,我知道,我有时间等。

他依旧很兴奋地说:我最近研究出了一个新的杀人方式。你知道炮烙吗?

我点了点头,商纣王用来杀他的大臣的一种方式。

马群兴奋地双手颤抖: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历史,历史上有很多杀人的方式,不得不说,历史上的皇帝和酷吏都是天才。他们杀人的手段都非常的高明,真的,我要和你谈谈我的理想了。

马群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苍白。

我跟他说,你该吃药了。

马群仿佛没有听到,依然自说自话:我要将史书的各种死刑给现在的人都施展一遍,想想那些痛苦地表情。说完他疯狂地大笑起来,喝了一口啤酒,补充道:对,在我有生之年。

我也开了一罐啤酒:你想我帮你找人,让你处罚死刑?

马群拍了拍我的肩膀:果然还是你懂我。

我喝了一口啤酒,回答道:我不同意,你病了,你真的病了。

马群激动地晃着我的肩膀:我没有病,我是想通了。为什么不遵循自己的想法走呢?

我继续回答道:我不同意。

马群鄙视的看着我: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怕了不成。难道还有负罪感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马群说道:那个女人?你又不是娶她,也是杀她,你这么做图什么啊?

我说道:我不图什么,我这是再给自己理由放弃现在所做的一切。

马群,将双手高举:我不懂,明明你很有天赋!

他突然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我喝了一口啤酒,半倚着沙发:我想睡一次床,你知道吗?

马群笑道:床,床就在这儿?想睡就睡啊,谁能阻止的了你!他用双手使劲地拍着我每天都整理好的床。

我皱了皱眉。

“我的意思,我给我自己做了一个选择,如果,那个女人能活多久,我就多久不接单子。她活一天我就一天不接,她活一年,我就一年不接,她活十年,我往后我下半辈子都不接单杀人。”

“你,你完全就不可理喻。”马群杂乱地大衣领被酒水打湿了,粘在了他的胡须上。“你有的就是杀人的技能,除此之外,你还能干什么?去当保安?”他用手指指着我。

“那是以后得事,我现在不考虑。”我放下了啤酒。“天晚了,你也该回去了。”

“我祝愿那个女人早死。”马群撂下了这句话就离开的我的房间。

“我会一直看着她的”。茶几上的电脑上显示着文昭昭此刻正在打开她家的门。秀丽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如此诱人。我将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

早晨的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确切地说,雨是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开始下的,那时候的我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睡着。即是喝了酒,也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倒了就睡。我的警觉意识从来没有放松过。

从前我也被别人追杀过,那时的我三天三夜没有合上眼,最后依旧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将他们反杀。那一次算是我失手的一次。

我煮起了咖啡。这个舶来品是我最近才喜欢上的。因为我去咖啡屋的频率变多了。咖啡的味道苦苦的,还有一股酸涩味,初尝滋味并不好,我大概是失去味觉了,也是第一个在咖啡屋里将咖啡当水喝的,它的苦涩奈何不了我几分。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收集几款新的咖啡品种。但可能又会觉得没有时间。

出门的时候,屋外的雨没有停的意思。我还在思索要不要打伞,从前我都是穿雨衣,因为出行方便。

索性从伞架上拿起那把不常用的黑伞。

今天是星期六,从文昭昭的通话记录来看,她要去逛街。公司给员工放假,本是福利,但在文昭昭这儿却有点累赘了。她比较喜欢宅在家里。我曾好几次看到一天之内,她家的房门都没有开过。

我私自侵入过她的电脑,马群说以我的能力只能去当保安,那应该是下下之选。我会很多东西,就像一个演员一样,我得随时变换自己的身份。

文昭昭真的只是个老老实实的姑娘,她的网页浏览记录里就只有一些网站上的盗版电影,或者韩剧,还有一些无聊的综艺节目。一些平常的社交软件,她都不常用。很难想象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

我坐在她经常路过的公园的长椅上等待她。雨水打在长椅上,顺着椅背往下滑。我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公园里没有晨练的大爷大娘,人也很少,各式各样的伞。

我的注意力也更加集中。等了有一个多小时,雨没停,人也没到。我心中一紧,难道出事了。立刻起身。看了一眼手表,8:30,她一般不会睡懒觉的。我匆匆忙忙的往着文昭昭住的f组团。

我的脚步加快。过马路的时候,晃过一眼,我好像看到了马群那个修长的身影。嗯?他要干什么?我有点担心。

脚步更快了。

伞没有跟上我的频率,雨水打在了我身上,雨滴滑落在我的脸上,迷离了我的眼睛。

我脚步一轻,没有注意道前面有人,两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一个熟悉的女声。接着女人的身影往后倒。

我二话不说,右手左手伸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住,又走了一步转了一个圈,将力给卸了。

“对,对不起。”文昭昭首先开口。她的伞被我撞倒在地,躺在水泊上。

我把她的伞捡了起来“没关系,是我的错,我走急了,给,你的伞。”我暗自舒了口气,把伞递了过去。

她睁着她的大眼睛看了我几秒钟,若有所思道:“你是,你是楼道修灯的师傅?我记得你!”

我心中绷了根弦,被发现的感觉对于一个杀手来讲,是很糟糕的。一般来说,我都会处死他们。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这是急匆匆地去工作吗?”她问道。

我依旧点头没有说话。

“你去忙吧,打扰你了,抱歉。”她带着歉意地低了头。

“没事”。我转身走了,没有再回头。此刻摄像头和我的大脑都记录了她的娇羞的面容。

我该去追求她的,但作为一个杀手不应该有爱情。我摇了摇头,她只是我的一个实验品。

漫步雨中,我看到远处的站台上,马群像往常一样,左手提着一罐啤酒,右手打着伞,左手拿啤酒的手在和我打招呼,一脸病态的笑容。一辆公交车经过,他又不见了。

马群是个有头脑的杀手,他与我不同。他是智囊一样的存在。论身手,他远不如我,论才智,他远在我之上。我们两个既是相辅又是相互制约的。

我感觉到,他应该做了什么。

我穿过马路,直接往文昭昭家去。她现在在逛街,我得去看看马群干了什么。

外面下雨给我很好的屏障,我用随身带的两根铁丝,轻松地开了文昭昭家的锁锁。开之前,我自己观察了锁是否是已经被相同的步骤打开过。铁丝开锁,是有讲究的,熟能生巧。我看了看钥匙孔,没有痕迹。但是不能排除他配了钥匙。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不可掉以轻心。

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不是以杀人的目的。

文昭昭的房子比我的稍小些,但内置的物件比我的多的多。我从衣服里找到鞋套和手套,这是常备的物品,尤其是雨天。

屋子里所有的地方,边边角角我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摄像头,没有监听器。

但我感觉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我还是从房里出来了。

楼梯口上有我安装的摄像头。我瞧了它一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它。

我心中的怀疑丝毫没有褪去,难道马群来了什么都没干?我不相信。但是此刻,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我又一次走进了f组团那边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的人不多,大概是下雨,将他们留住了。我点了一杯咖啡,静静地看着窗外。

咖啡馆里有一台挺大的液晶电视正放着新闻。我没转头,但我能听见它正在播放的内容。

原本是播报的是本市的天气预报,后来又插播了一起紧急新闻。

”…本市失踪人口:李轩光,年龄:31,身高:……”

我抬头看了屏幕,一个星期了,这个李总,极大的可能已经在人间消失了。我有点怀疑之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他,但我之前又不愿考证。如果是他,他会有我的电话,警察也就会顺藤摸瓜找到我。这是个问题,我现在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看来有必要,我也要抽个空了解一下这个李总的情况。

我在咖啡馆呆了一杯咖啡的功夫。喝完,我也就走了,没有继续追踪文昭昭的心思。我也越来越觉得这个李总的那个事情比较严重。如果带着负担去欣赏我的试验品,那将毫无趣味。

我得回家一趟。

之前我留着那个被我编号87的客户的号码,毕竟他还在我的黑名单列表里,我曾经也定位到他的具体位置,就在文昭昭的公司。

我回到我公寓的时候,公寓旁边正在一辆大型的垃圾车正在往里倾倒着垃圾,一股刺鼻的臭味。我吸了吸鼻子,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上楼梯。

公寓里周围的人已经开始抱怨起来这辆垃圾车。

“好臭啊,这车怎么一直停在这儿。”一个大妈挥了挥鼻子。

车里下来了一个人,瘦高的身形,戴着一个安全帽正好把脸遮住了:不好意思,对不起各位了,我的垃圾车轮胎爆了,我正准备找人处理一下,请你们稍安勿躁。“

“那你快点啊,味道太难闻了,这…”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那人把帽子往上扶了扶,抬头看了看楼上的公寓,嘴角露着笑容,习惯性地咳嗽了一下。

我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文昭昭门对面的摄像头,还好,一切很正常。

我坐在电脑前开始思考,该如何找到这个87号,当初留的心眼还是少了。我暂且就把这个李总假定为87号。我也是苦笑着,我可能要做一做警察的工作,而且效率还要高。我摸了摸我的床沿,将它皱起的一个角给抹平了。

我想起这个87号说过,他要找其他公司。这个不现实,杀手这个行业是紧俏的行当,有价无市。不过,他要杀文昭昭,这有什么原因?

我们的联系只靠手机,警察此时会查看他的电话记录。这我倒不用担心,我选的号码是随机的那种,属于黑号码。我将手机卡取出,然后掰断了,扔倒垃圾桶里。

明天我得去一次文昭昭的公司。

警察们不知道是第几次去那个李总的办公室,几次搜寻都查无所获,大概又是一桩悬案。我再次装作是送外卖的,这次戴上了口罩,装作是扔垃圾的样子,很轻松的就进了李总的办公室。

办公桌布置的很简洁,桌上只有几个文件袋。还有一张光盘,上面写着生日聚会录像。我想到,录像上应该有他的声音,趁着众人忙碌的功夫,我把它拷在了我u盘里。

出了办公室,我瞄到了文昭昭神色匆忙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往外走去。

我带上我的外卖包裹紧跟着她。好像出了什么事,我第一次看到文昭昭的表情如此凝重。难道是马群?

文昭昭打了辆车,明明只有几十分钟的步程,看来她是真的有事。我开着我租来的摩托车,慢慢地跟着她。

我慢慢地看着她走进了我的住所,e组团。

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把车停在楼下,那边的垃圾车已经被处理走了,但周围还是有股浓郁的臭味。

楼梯口,我看到文昭昭接了个电话。在顶楼我的公寓那边,她停住了,神情很是激动。我和她相距一段距离,听不大清。好像是争论着什么?

是什么?

她试探着敲了一下我的门,可惜了我现在正在楼下。

文昭昭手抖地力度加大了,但是门是不会开的。 她对着手机朝着对方骂了句“神经病”。然后挂断电话,又急匆匆地下了楼。我躲在暗处,将她的行动看在眼里。

我现在就好奇是谁给文昭昭打的电话。是马群吗?还是谁?

此刻我的手机响了,我换了另一个号码,而上面只有唯一一个联系人。

马群笑道:“她是个傻女人,你大概是看到了吧。”

我没有作声。

马群咳嗽了两声:“别啊,说话啊,我?给你可是留着惊喜呢,你回去看看!”

我没说话,马群把电话挂掉了。

我掏出钥匙,看着钥匙孔,那里有铁丝的划痕。我把门打开,环顾了里面的布置,这个所谓的家,我住了将近六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能检查的地方我看了一遍,一切无恙。

我猛然一惊,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我冲到了卧室,一把掀开了被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捂住了口鼻,已经腐烂的尸体,面目腐烂模糊不清,流出的脓液将我的被单浸透,不错,这个正是那个李总的尸体。他是光着的,背部仿佛被灼烧了一般,这大概是马群的杰作。

一股无形的怒火从我体内燃起。玷污了我最为神圣的地方,并且还是以这样最肮脏的方式。

手机又响了。我拿起手机,摁了接听键。床头柜上的电脑开着,正好对着我。

“开心吗?老朋友。这个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哦,你大概有想要把我弄死的心了,我可不敢惹你。你看我把你的情敌,弄死了,你看,这省了你不少事呢!”

“再告诉你个秘密,哦,这个也不算是秘密我忘了。当初想要杀了文昭昭那个傻女人的人就是这个李总。哈哈,你知道为什么吗?

马群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电脑桌面上,朝着我挥手:这个李总可是我介绍给你的,准确的说,你是个变数,那个文昭昭也是个变数。你从良了,谁帮我杀人,嘿嘿。

“你话说完了吧”。我沉声道,“放过文昭昭。”

“别啊,老兄弟,你这也是不厚道,你不了解我吗?我又没说要你的命啊,说得好像我要怎么怎么你似的。你放心,我也在盯着文昭昭那个丫头呢。给你的狂犬病毒是真的,但我是个急性子。

我看了电脑里,马群所处地背景,身后是一片白墙,马群退后了一步,镜头给到了后面的窗户口,那里站着一个人,是文昭昭,她被绑着,挂在了窗户口,脸上是惊恐的表情。

“你…”我已经气的没有话说。

“别急,我在你楼下也租了一个公寓,别下来啊,我的手会一不小心地将她碰倒的。”马群看到了我的动作,做了个假动作。

“你想怎么样?”我问道。大脑里思索着该如何处理,突然心中暗叹,只能这样了。我的大衣口袋里还有一部手机。我把手插进了口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通了110。然后掏出了一盒香烟和打火机。

点燃了一只烟,烟雾缭绕。

马群看到我手上的动作。我的公寓在这所大楼的顶层,这座楼一共有七层。马群在我下一层,也就是六层。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马群问道。

“幸福街16号e组团六楼七楼,并且你现在还有一个人质。”我像是讲着冷笑话一样。

“哈哈,我们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们是社会的渣滓,你清楚吗!啊!”马群突然咆哮了起来。将身边的文昭昭吓了一跳。

“你算过我们杀了多少人嘛?”我问道。

“我只知道,和我们的所获的钱是一致的。”马群回答道。

“你杀李轩光是为了什么?”我问道。李轩光就是李总。

镜头那边的马群依然神态不正常:“他是我这出戏的棋子,你可是主角,他是砖,你是玉!他死了才有你,我的大杀手先生!

我感受到口袋里有嘈杂的声音,我努力的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去遮掩它。

“我还是不懂你要我做什么?”我回答道。

“我要把你逼上绝路,你过得太安逸了,你多久没杀人了啊,我得提醒你一下。我们可是搭档。“马群兴奋地抓了抓手。

“帮我和文昭昭小姐说一声,对不起吧。”我带着歉意地看着屏幕里不断挣扎的文昭昭。

“人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自己说?”马群把文昭昭拎了过去,对着镜头。

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我,嘴却说不出话。她知道我的。

“我们要不说点什么?不然这尴尬的气氛?”我对着马群说道。

我开始相信警察的效率了。

“我想好好看看文小姐美丽的样子,马群把文昭昭往屋里带带吧,外面的光线太亮了,我都看不到她的样子了。”我说话的语气出奇地温柔。

“得嘞,这点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马群拖着文昭昭往里走。

我听到警察上楼梯的声音。

“在往里来一点,在门那边对,我看到了,你离远一点。”手上的烟只抽了一口,此刻快要燃尽。

“行,行,悉听尊便”。马群做了个请的手势。

“警察先生,可以了,进来吧!”我对着口袋里的手机说道。

在马群惊讶地表情,门被破开了,涌出了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人员。

“干的漂亮,哈哈。”马群笑了。

“哈哈,确实”我也笑道。砰,我公寓的门也被破开了。

我双手贴着墙,任他们处置。

下楼梯的时候,我碰到了得到解救的文昭昭,和和我一样被绑着的马群。

马群不太惊讶了,戏谑地看着我:你自此再也杀不了人了。

我听着马群的话,笑着对着文昭昭说道:文昭昭小姐,我祝愿你,长命百岁。”

文昭昭惊恐地看着我,但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下楼的时候,我看着天上的飞鸟,我依然不认识它们,但我觉得,它们应该是到了它们应该去的地方,这就是命运,也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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