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自昆仑虚告别，我便带着应儿回到了凡间，去了东荒俊疾山下的小酒馆。

脑袋里总是浮现子澜说的话：以后不必再来此处，也不必寻我。

望着小哑巴和小捕快待过的地方，我粲然一笑，罢了罢了，余生漫长，就和应儿在这继续开着小酒馆就好。

就让我，继续念着他。

1

七万年前，我住在翼界的大紫明宫，那时候我有父王，有两个虽互相不对付，却宠我的哥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那一日，昆仑虚的司音上仙和令羽上仙，不巧在翼界交接处被父王发现，直接带回了大紫明宫。

司音长得清秀白净，我看着甚是欢喜，忽然懂了什么叫春心萌动。父王要认令羽做义子，挑衅昆仑虚和天界，广发请帖。

看着司音忧愁的样子，我找到黑鸟，请它带司音出去，并告诉司音：“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司音误打误撞走到黑森林，碰到了二哥，“完了，这次他出不去了。”我哀叹着。

二哥把他灌得酩酊大醉后，我才敢出现。“真好看！”我心里默念，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音。

二哥看出了我的心思，答应我一定会把司音救出去。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司音是个女人，还傻傻地去跟司音表白。想来她心中定是万分为难吧。

后来，司音和令羽都被他们的师父救走。

父王和天界的大战在若水河边持续，父王被锁东皇钟，我跪下请求天族再给一次机会，翼界绝不再犯。

自此，四海八荒恢复平静，我继续做着我的公主，司音成了个美丽未达成的回忆。

2

自从父皇被封印，我就找不到大哥，二哥接任了翼君之位，却一直记恨着父王杀他生母的事情，从不曾来看望过父王。

大紫明宫已不再像我的家，我决定去人间转转，看看有没有大哥的消息。

有一天在街上，我看见一个女子好像司音，又有司音的昆仑扇。

故人已不在，要法器何用。动了恻隐之心，我救下那个女子，并把扇子给她，请她好好保管。

她却拦着我：“扇子既是你故友的，我送给你，当物归原主了。”她和司音一样的善良。

回到宫中，我看着玉清昆仑扇发呆，金猊兽来了，他告诉我，大哥被二哥关在翼界极寒之处。

怎会如此？我们明明是亲人啊？

我去试探二哥，他假装不知道大哥的下落。二哥变了，不再是那个疼我的哥哥了。

二嫂把兵符给我，在极寒之地，我见到被折磨数万年的大哥。大哥问：“你是离境派来杀我的吗？”我的心越来越冷。

大哥说他要去长海长海，借助鲛人力量，与二哥抗衡。:可我们来到鲛人族，鲛人族头领丝毫不念及与离怨的亲情，不仅趾高气扬地拒绝了借兵之事，还直接赶走了我们。

也好，大哥就不会再做兄弟相争的事，我们几兄妹不会有仇恨。

“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大哥和二哥永远在争斗，我杀点死在大哥刀下，可是金猊兽被误杀了。

大哥又回到极寒之地。大紫明宫的人，命运就该如此吗？

二哥说，父王养我们三人就是血蛊而已，无论谁死了，父王的功力都会增进一分。

原来，我们都是多余的.....

我不要再呆在翼界，要去人间感受平凡的幸福。离开前，二哥说：“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平安无事。”

也许，二哥是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吧。

3

在人间，我只是个小哑巴，一个在东荒俊疾山下开着小酒馆的普通女孩。

这样的日子真好，感受人世烟火，不去想那些永远解不开的仇恨.....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一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老色狼说：“你看看你长得这么俊俏，不如跟我回去吧。吃苦受累，也看着心疼。”

心里想着，我是把他变成老母鸡呢还是老母鸡呢？

正准备动手时，一个英俊少年出现，将那个老色鬼赶走，还要留下来做工。

“真是个傻小子。不过，还挺可爱的。”心里暗暗好笑。对了，那个少年叫子澜，是衙门的小捕快。

有一天，小捕快说我有客人到。

开门一看，是一个容貌尽毁，双眼失明的妇人，如果不是她叫我，我不敢相信那是二嫂。

二嫂说是白浅害的她，她的孩子也因此醒不过来。“胭脂，只要知道方法，他一定会活过来的。”

望着二嫂的模样，和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我不忍反驳，只说我会想办法。

我问二嫂：“二嫂，翼界可是出了什么事？大哥呢，二哥呢？”

二嫂说，二哥杀了大哥，还将他的头颅砍下示警众人，身体烧成灰烬。

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心中只有疼痛。

安顿好二嫂休息，小捕快还在房间外等我。

小捕快问：“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吗？明明没有，强装镇定地给小捕快说：“家中有了变故，大哥死了。”

小捕快安慰我，让我不要太难过。

我突然有了想说话的心思，告诉他这些年我不开口是因为不想和不相关的人打交道，不是有意要骗他。

听到我的话，小捕快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找借口回了衙门。

4

二嫂为了救孩子，越来越执着，甚至想动用禁书，将青丘凤九的性命夺过来换取孩子的生路。

我只好告诉她，如果能得到天族的圣物神芝草，自己再将修为渡给他，一定能让二哥的孩子醒过来。

我决定和二嫂一起去瀛洲找神芝草。

小捕快来了，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救了一堆浑身是血的男女，我放心不下你？”

我问他：“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五年。”

“这么快，又该搬走了。”

他问我要去哪里。

我说：“哪里都行啊，东南西北，随便找个方向走下去。”没说的是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小捕快说：“我陪你去。你一个弱女子，总要有男人护着，反正我无父无母，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哪儿。护着你。”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护着我。真好，去瀛洲的路再危险我都不怕了。

5

很快我们三人就到了东海瀛洲。

夜里，二嫂先睡了。

我问小捕快：“怕不怕，我不是人类，可你却硬要跟过来，不怕丧命吗？”

小捕快故作而言他：“不知者无畏。”

我不信：“你一定没那么简单。”

小捕快转移了话题：“小哑巴，你喜欢我什么人吗？”

喜欢？我七万前朦胧地喜欢过司音，后来淡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小捕快似乎也知道明日凶多吉少，他说：“小哑巴，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我正想回答我喜欢他，他又接着说：“你不要告诉我，也不要喜欢我。”

他肯定知道我是谁，原来小捕快也不是凡人，我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

“对，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胭脂，翼界的二公主。”

但他不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只说：“明日过后，我会告诉你，你当我是那个凡间的小捕快，让我保护你最后一程。”

我不再问了，如果明日过后，我们都还活着，我一定告诉他我喜欢他。

可我没猜到，明日过后，我就再没有机会告诉他。

6

次日，我们来到神芝草的洞口，我让小捕快在外面保护二嫂。

两个都是不省心的人，偷偷地跟着我进来。

我知道二嫂是担心孩子，可他呢，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男人，哪有让女人以身犯险的道理。”

小捕快好傻，他不知道真的会丧命吗。

万万没想到，和凶兽搏斗，最先倒下的是我，迷糊间，我听见小捕快说：“爷是昆仑虚墨渊座下十六弟子子澜上仙。”

原来。他是昆仑虚的弟子啊！

他说喜欢我，又不让我回答，是因为知道我们不会在一起吧。

可我，我不在乎，他知道吗？

待我醒来，瀛洲已毁，我跪求天族太子赐下半颗神芝草，救二嫂的孩子。

他们都走了，小捕快也要走了。

小捕快，不，子澜想要告诉我他是谁，我抢先回答：“你是昆仑虚墨渊座下十六弟子子澜上仙。”

我告诉他，我是在昏迷前隐约听到的。

我也听到子澜解释当初接近我，就是为了找司音，顺便看看我装成小哑巴，会不会做坏事儿。

他说：“我笨的很，什么都没发现。”

他当然不会发现，我本就是为了躲避翼界的勾心斗角才到凡间的。

我问他，“如果，我要再回到凡间呢。你还会不会来？”

其实知道答案，他是上仙，我是翼女，我们没可能，可总有点不甘心。

子澜没有给我希望，告诉我他要回昆仑虚了？

走吧，走吧，反正我一直在离别，连一点点幸福都抓不住。

7

后来，我渡了一身的修为炼神芝草，可完全没用。去到昆仑虚，想借丹炉一用，还想，见见他。

昆仑虚的其他人，对翼界的仇恨从未消减。子澜出现了，平息了二哥他们的打斗，却不让我进去，只让我们在山下等候。

丹药炼好，子澜给我写了调理方子，却再没出现，他已经不愿意见我了。

又过了一些年，二嫂的孩子已经好了，我给她取名为应儿，天界翼界重归于好，我带着她去昆仑虚拜谢恩人。

还有，想知道，我和子澜，还有没有可能。

我见到了他。

他看到我牵着的小女孩，不解：“当初玄女一直儿子儿子的叫，怎么是个女孩儿。”

我笑：“这本就是个女孩，怕是当年二嫂一心想着生个男孩继承二哥的翼君之位，所以都才那么叫的吧！”

子澜感慨，二嫂玄女这一生都活在自欺欺人中。

然后，我们竞无话。

他说：“这里毕竟是昆仑虚，以后你不必再来此处，也不必再来寻我。”

不找他，不看他，此生只能如此了吧。

我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小哑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不要告诉我，也不要喜欢我。”

我想起欢我

我是妖女，他是上仙，终究我是贪心了。

尾声

后来我再没见过子澜，倒是见过许多次司音和她的儿子阿离，他们经常来凡间找我们玩。

从司音那里，我知道子澜瞒了我许多许多事。

他曾经在深夜保护我不被二嫂杀害；他渡了半身修为，他发誓余生都守在无妄海，只因为要炼出丹药赠我……

煮着茶，看着阿离和应儿玩耍。我知道，我喜欢子澜，子澜也喜欢我。

望着无妄海的方向，我知道我们在互相思念着。

我们不会相忘于江湖，只是，此生注定不能在一起。

但愿，下辈子我只是小哑巴，他只是小捕快，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