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北边繁华的都城里,你能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有的人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大手一挥,成千上万的人忍饥挨饿交上的税便付诸东流。有的人住在富丽堂皇的花园里,声色犬马,沙龙一场接着一场。但更多的是那些忍饥挨饿,只为交足税款的人,他们拖着瘦弱不堪的身躯,夜以继日地劳作着。
就是在这样一座城市里,存在着一个神秘的男人和一个神秘的女人。
让我们先来说说这个男人。
他皮肤很白,腿脚轻便,总是拄着一支黑色长拐,穿着正装,戴着那顶全市最长的标志性黑色高帽子,人们都叫他作“高帽子先生”。高帽子先生深受市民们的喜爱,尤其是那些生活较为困难的人们,在他们的眼中,他宛若现实生活中的阿拉丁神灯里的那个巨人。
一切还得从那顶神奇的高帽子说起。这是一顶有着半人高的帽子,帽口很大,罩有黑色的布。这是一道似乎有着魔法的布,因为,只有高帽子先生的手可以伸进这道布里,去拿出各式各样的物品来,因此,没有人知道里面真正的模样。
每当他出现在街道上时,人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围在他身旁,一个接一个地向他许愿。他总是那样恰到好处的笑着,默默听完,之后便从那顶高帽子里取出他们所需要的物品,赠予他们。但是,对于那些达官显贵,或是富甲一方的人,他便不是这样平和了。每逢他们出现,向他许愿时,他便低下头,板着脸,庄重肃穆地请他们离开。
这天傍晚,高帽子先生又一次拄着长拐出现在了街道上。人们远远地便看见了那顶显眼的高帽,马不停蹄地跑来,不一会儿,高帽子先生便被人群团团围住,道路也因此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高帽子先生!”
“高帽子先生!”
人们向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单手脱下帽子,向人们致敬,之后又将帽子小心翼翼地扣回了头顶。
有个顽皮的男孩沿着他的脊背爬上了头顶,想要摘下她的帽子。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帽子比他预想的要沉得多。他涨红了脸,用尽全力,帽子却是巍然不动。
“高帽子先生,你的帽子为什么这样重呀?”他情不自禁问道。
“因为里面装了太多东西,小先生。若是承载的太多,就无法轻易放下了。”
高帽子先生将他举起,轻轻地放到地上,又将帽子,长拐也放到了地上。
人们围了上来,摸着拐杖,发现它只是寻常物,于是便将好奇心全部转移到帽子上。由于小男孩费劲全力依然举不动帽子的行为,使每个人都鼓足了劲想要挑战一番,他们轮流上阵,或是几个人一并出手,但无论以何种方式,帽子却依然是纹丝不动。
此时,又是那个顽皮的男孩走上了前,捣鼓着那张布,没发现有可以将手伸进去的缝隙。随后人们也都跟着尝试了一番,依然没有人发现。
“高帽子先生,这里面有什么呀?”顽皮的男孩问道。
“小先生,您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一条面包,一个糖果。”
“请闭上眼睛,小先生。”
男孩听话地将手挡在眼前,但其实一直在透过指间的缝隙偷偷看着。
只见高帽子先生背过身去,好像将手伸进了帽中。还未等他眨过眼,他已转过身来,右手拿着充满香喷喷奶香味,还冒着热气的吐司,左手则是拿着一匹小驹马式样的糖果来。
在场的人都大张着嘴,一脸惊讶,高帽子先生的动作之快,在场无一人看清。
“这是给我的吗,先生?”男孩激动地问。
“这是我的心意,小先生。”他将手里的两样物品递给了男孩。
男孩开心的接过礼物,向他道谢,随后冲出人群,往三大街跑去。
“小先生,怎么这样着急?”
“我要趁热拿回去给我五岁的妹妹吃,她已有俩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他喊道,大踏在地上的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也是啊。”
“时局真是艰难啊。”
“我还欠着税款没交嘞。”
“日子该怎么过啊。”
在场的人交头接耳地谈论了起来,高帽子先生皱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头上扎着蝴蝶结,满脸污泥的女孩走上前来。
“高帽子先生,高帽子先生!”
他收起奏着的眉头,露出标志性的笑,
“你好啊,可爱又年轻的女士。”
“我可以许愿吗,先生?”她双手合十,期盼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女士。”
“我弟弟生病了,你可以让他恢复健康吗?”
他蹲了下来,她将嘴贴近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他点点头,不知何时从帽子里取出了一板白色的药片来。
“早上吃一片,晚上吃一片,要多喝水,俩天后,你弟弟便完好如初了。”
她接过药片,开心地活蹦乱跳,手舞足蹈。
“谢谢你,高帽子先生。”她从发黄的裙子里拿出一朵小红花,递给了他,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快回去吧,女士,老天会保佑你永远幸福。”
小女孩快步离去,那双小脚轻柔地落在地上,发出蚊子叫般的丝丝声响。
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上前来。
“高帽子先生,我该如何取得她的芳心?”
高帽子先生递给他一簇漂亮至极的火红玫瑰花。
“请将这簇美丽的花送给您心上同样美丽的那位女士。”
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上前来。
“高帽子先生,我该如何寻得足够体面的那个他?”
高帽子先生递给她一本封装精美的书籍。
“看完这本书,您就会明白,女士。”
她接过那本书,简单翻了翻,看着里面的种种哲理与典故,有些发懵。
“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年轻的女人恍然大悟,将书本紧紧抱在怀里。
一个满脸胡渣,神色疲倦的男人走上前来。
“高帽子先生,我上有老下有小,从早到晚忙活个不停,一家人一年下来不敢吃上一顿饱饭,却依然交不上税,昨天税收官才带着五名士兵,把我家的门给踢烂了。”
在场的人无不惊愕,议论纷纷。
“上周五,他们刚把我家的母牛给牵走了,她的肚子里,可是还有一头小牛犊啊,这让我如何是好啊,要知道,我全家老小,可就靠着它过日子啊!”
“他们将我家的鸡统统抓走啦!”
“前天晚上,他还玷污了我的妻子!”
在场的人哭天叫地,乱作一团
高帽子先生转过身,将脸埋入阴影之中,没有人看到此刻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从帽子里取出三张纸条,分别递给了他们。
“请你们去到此处,去领回属于你们的东西。”
后来,他们将信将疑,按着纸条上的地址走去。
他得到了足额税款以及一道崭新的,比他原先的门要结实得多的门。
他得到了一只健壮的大公牛和一只奶水充足的母牛以及一公一母两只小牛犊。
他得到了比他原先的鸡要多得多的一大窝鸡。
高帽子先生问那个妻子被玷污的人。
“您记得他的名字吗,尊敬的先生?”
“凡尔基警官。”他咬着牙说道。
他递给他一支美丽的向阳花和一把结实的门锁。
“这把锁和这朵花是我送给您及您夫人的礼物,先生。”
“谢谢你,高帽子先生。”
一位满脸愁容的男子走上前来。
“我的妻子嫌我老去,不爱我了,想要跟我离婚,另找年轻力壮的男人,我该怎么办?”
高帽子先生递给他一面明亮的镜子。
“请您将这面镜子赠予您美丽的夫人。”
“这样她便会重新爱上我吗?”
“您只需将镜子交给她,让她多照照镜子,一切便会自然而然发生。”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随后小心翼翼地拿着镜子离开了。
人们依着老少优先的原则,井然有序地一个接一个向前。
男孩们得到了玩具手枪,女孩们得到了小人偶,老人们得到了能减少痛苦的白色,绿色或蓝色的药片。年轻的男人们得到了符合他们职业的趁手工具,年轻的女人们得到了能令她们更加美丽动人的漂亮的黄色,紫色或是粉色蝴蝶发卡。挨饿的人得到了面包,交不上税的人得到了税款,农民们也得到了可供下次播种的优质小麦,大麦或是玉米种子。
人们其乐融融地交头接耳谈论了起来,喜笑颜开地向高帽子先生道谢。
高帽子先生微微笑着,没说什么。
此时,一个女人将帽子拉紧,盖住脸走上前来。
“高帽子先生,我家里的老母生了大病,”她说着,掩面痛哭了起来,“可我又太过穷困,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我担心再不治疗的话,她将不久于人世了。”
人群中传出几声叹息,为她的悲惨处境感到同情。
“敬爱的女士,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钱,高帽子先生。”
“如果是生了病的话,我想,也许我给您药,效果会更好。”
“药当然是需要,”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但是......但是我想,如果是钱的话,会更好。”
高帽子先生皱着眉,坐在一旁。
“请您回去吧,女士。”他开口说道。
在场的人有些疑惑。
“为,为什么?”她有些慌张地问道。
“您不诚实,女士。”
她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您的母亲早已离世,而您也并不穷困,女士。”高帽子先生说道。
在场的人专心致志地看着。
“您不诚实,女士。您被贪欲蒙蔽了双眼,明明早已吃饱穿暖,却还想要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她捂着脸,羞愧难当地冲出了人群。
“那位圆胡子先生和那位穿着破布衣衫的先生,也请回去吧。”他将目光投向人群中。
人群里,一位围脸一圈都有胡子的男人和一位穿着破布衣衫的男人走上前来。
“为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们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也不打算满足你们不怀好意的心愿。”
二人面面相觑着。
“你们一个是达官,一个是显贵,请将机会留给这些穷困的人吧。”
圆胡子先生的脸色顿时凶恶了起来,他怒目圆睁,直盯着高帽子先生。
“我若是非要不可呢?”他磨拳檫掌着,走上前一步。
高帽子先生满不在乎,坐到了地上。但是,人群走上前来,将圆胡子先生团团围住。
“你们想要造反吗?”他从口袋里掏出国家颁发的高级干事证,上面写着“凡尔基警官”。
人们有些动摇,但很快便下了决心,依然有许多人守候在高帽子先生身前。
“你们这一张张脸,我都记下了,都给我等着瞧吧。”
他带着那个穿着破布衫的人,气冲冲地离去。
不知何时,高帽子先生掏出了许多朵花来,递给每个在场的人,一朵不多,一朵不少。
“谢谢你们,善良的先生与女士们。”
“不客气,高帽子先生。”
他们接过花,坐到高帽子先生身边,好奇地提着许多问题。
“高帽子先生,帽子里有什么呀?”
“高帽子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呀?”
“高帽子先生,你住在哪里呀?”
“......”
他耐心地一个个回答。
“帽子里只有两样东西,善良与幸福,先生”
“高帽子先生叫做先生高帽子,女士。”
“我住在遥远的森林里。”
“......”
“让开,让开。”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夹杂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 圆胡子先生便带着数十名警卫卷土重来,出现在高帽子先生面前。
人群惊恐地四散而去,只剩下几名男子还驻足在他身边,神色慌张。
高帽子先生将帽子戴上头顶,请他们站到一旁去。
“不必担忧,善良的先生们。”
此刻,数十名警卫走上前来,紧紧将高帽子先生围住。地上有一只可怜的蚂蚁吱呀吱呀叫唤着,他的妻子此刻正无辜的被困在里面,令他很是担忧。
人们退到一边,也很担忧。
“你非法聚众,堵塞街道,跟我们走一趟。”圆胡子先生怒气冲冲地说道,“还有那顶来路不明的帽子,也要没收。”
两名高大强壮的警卫走了过去,涨红了脸也没将帽子提动分毫。
“真是两个没用的东西!你们,你们都给我一起去!”圆胡子先生对着身边的警卫大叫起来。
数十名警卫涨红了脸,依然没将帽子拉动分毫。
高帽子先生不发一言,笑着走上前去。
“先生们,让一让。”
警卫们让到一边。
他单手拿起帽子,轻描淡写地将它扣在头顶。
“你用了什么诡计!”圆胡子先生大声质问他。
“人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们要拿我的东西,自然会是这样。”他准备离开。
“站住!你被捕了!”圆胡子先生的脸已经比天上的夕阳还要红得多了,他走上前来,差点被地上的长拐绊倒。
“这又是谁的!”他再一次大叫起来。
“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我的。”高帽子先生走上前来,捡起拐杖。
警卫们不知何时又围了上来。
高帽子先生微微笑着,他一手扶帽一手支拐,轻轻一跳,便从警卫们的头顶上飘过。
人群中发出惊叹声,警卫们傻愣在原地,圆胡子先生捏紧了拳头,不断大喊着:
“将他抓起来,将他抓起来!”
警卫们如梦初醒,赶忙追上前去。
“快跑,高帽子先生!”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砰!”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怪响,四周突然被灰色烟雾环绕。
紧接而来的是阵阵激烈的打斗声,以及随之而来的阵阵嚎叫声。
人们担忧着,祈祷高帽子先生平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待重又静下来时,烟雾也同时散去了。
只见数十名警卫都鼻青脸肿,被层层叠了起来,而在他们之上,是高帽子先生。
“是高帽子先生!”人们惊叫起来。
他的正装依然那样干净整洁,此刻,他拖下高帽,举起拐杖,向人们鞠躬道别。
“再见,高帽子先生!”人们喜悦至极,挥手向他道别。
“再见了,圆胡子先生!”他向圆胡子先生也鞠了一躬,随后优雅地从警卫们身上跳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中了。
圆胡子先生紧咬着牙,咬到嘴唇渗出血来,他走上前去,一边辱骂一边用力地踢着警卫们。
警卫们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人们趁此机会,赶忙带上高帽子先生方才赠予的东西回家去了。
接下来,让我们再来说说关于那个神秘女人的故事。
她皮肤很白,腿脚轻便,总是戴着那副黑色手套,穿着那身黑色的便服,头上的面纱使人看不清她的脸,那标志性的棕色长发是她的标志,人们都叫她作“棕长发女士”。棕长发女士同样深受市民们的喜爱,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常被权贵们欺负的人们,在他们眼中,她宛若现实中四处伸张正义的堂吉诃德。
但是,她比堂吉诃德要精于此道得多,同时还能不沉醉于幻想。
她只在深夜里出现,并且总是一袭黑装,步履轻快地藏匿于夜色中。因此,鲜有人见过她的样子,但关于她的故事,在都城里可谓人尽皆知。有她夜闯监狱,救出无故被关押的犯人的故事。有她潜入显贵之家,盗取他们依靠剥削得来的财富的故事。有她智取绑匪,夺回无辜人质的故事。但最知名的,还要数她自己做绑匪,绑获那些权贵,威逼他们改变政策或是让他们不敢再欺侮穷苦市民的故事。
每当听到这些故事时,市民们便都自觉狠出一口恶气,浑身轻快。
就在这同一天晚上,棕长发女士也出现在了城市里。
此时天色已黑,户户人家都熄了灯,黑暗的巷道旮旯角里传出来阵阵野猫与野狗的争斗声。
她一袭黑装,脚步轻快地前行。她穿过城市里有名的闹市街,穿过黑暗无光的三大街,穿过刻有历代国王雕像的市中心,又通过石桥穿过那条横穿整座城市的长河,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旁。
她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
大门口站有两位身材高大的警卫,院子里也有两名警卫正在巡逻,别墅共有三层,她透过窗户的结构推测,她所要找的人应该在二楼最靠右的那件屋子里。
在确定好路线之后,她开始行动。
她走到大门前,夹着嗓子说道:
“警卫先生,我想找凡尔基警官。”
俩位警卫有些遗憾地摇着头。
“凡尔基先生这个时间不接见任何人了,可爱的女士。”
“真遗憾。”他旁边的那位警卫补充说。
“但我刚刚,还在院子里看见他。”她继续夹着嗓子说道。
“我想,也许是您眼花了,女士。”
“他从不在这个点待在院子里。”一旁的警卫附和地点着头。
“可是,他现在就站在院子里。”她指向他们身后。
他们赶忙转过头去,就在这同一时间,一双有力的手分别抓住他们的头,将他们撞向一起。
两个大脑瓜相撞发出哐当一声响,二人眼冒金星,晕晕乎乎地躺到了地上,棕长发女士趁机一个箭步闪进了院子里。
她点燃一段烟花,用力地扔向空中。
“轰隆!”一声响,烟花在空中绽放,俩位在院子里巡逻的警卫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空中。
她借此一路狂奔上阶梯,蹲下来猫在栏杆后面,围着屋子,查看是否有未关紧的窗户。
两位警卫重又开始了巡逻,她小心翼翼地行动,并未引起他们的察觉。
绕到屋子背面时,她发现了一扇能推动的窗,她侧耳倾听,里面传来轻轻的鼾声。
她轻盈的翻了进去,又将窗子复原。
一个看着约莫五十岁的女人一脸疲相地横躺在床上,方才听到的鼾声便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棕长发女士从她身旁悄无声息地经过,她打开屋门,走到灯火明亮,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在这里,她再无法藏匿,因此,她格外小心地听着任何传来的声响。
但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也许是夜深了的缘故。四周很安静,只有从不同房间里传来的隐约鼾声。
她爬上二楼,走到最靠右的房间,通过那道精致的木门,她确认她的推测是正确的。
她走上前,轻轻拉了拉把手,门不出意料地锁着。
接着,她从便服里掏出了一个薄如纸片的物品,将其点燃,透过门缝塞了进去。
她蹲在门口,将面纱拉紧,把鼻子和嘴巴都包裹起来。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有人下地走路的声音,再紧接着的,便是开门的声音。
她鼓足了劲,蓄势待发。
门一打开,她便一跃向前,径直向他冲去。房间里充斥着的白色烟雾已将他熏得发昏,令他喘不过气来。她反锁上房门,三下五除二便用床上的被单将他裹住,随后又从便衣里掏出绳子,将他连带着被单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
她翻开柜子,看到了里面写着“凡尔基警官”的证件,顺手取走了旁边的精致小盒,里面放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她将它塞进衣服里。随后她拉开窗帘,透过窗户观察着。待两名警卫从视线里消失,巡逻到另一边时,她打开窗户,拽紧绳子,小心地将他放了下去。随后两名警卫再一次出现在视线里,她赶忙关上窗,等待他们离开。
房间里残留的白烟依然强烈,尽管她裹紧了面纱,但依然被熏得有些昏了头,她拉住窗帘,勉强站稳。待他们再一次消失在视线中时,她赶忙打开窗户,跳到那个紧裹着的被单上,被单里发出沉闷的“唔!”一声响。
她飞快地猫到栏杆之后,稍缓一缓头晕。待警卫们再一次出现,又再一次绕到另一边时,她将他绑到身后,轻快地跑开了。
跑到大门口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二人的大喊声。
“着火啦!”
“着火啦!”
接着便是大力砸门的声音。
她跨过门口倒在地上的两名高大警卫,一溜烟消失在了街道上。
天边有些蒙蒙亮时,棕长发女士骑着白马,走在郊外。
她走到一栏猪圈边,勒停了马,将她身前会动的精致丝绸被单丢了下来,被单里发出沉闷的“唔!”一声响,她也跳下了马。
她将绳子稍稍松了些,将他的头从沉闷的被单里解救了出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大口喘着气,那围脸一圈的胡子是他引人注目的标志。
“你,你是谁?”他怯懦地问,声音有些发颤。
“显而易见。”她背过身去,抚摸着她的白马。
“你,你是棕长发女士!”他想起他曾听闻过的故事,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
“平日里为何欺侮市民?”
“没,没有。”他不断摇着头。
“前天晚上,又为何要玷污别人的妻子?”
“没,我没有啊!”他将头摇地更快了。
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棕黑色的大狗不知从何处跑来,咬着牙,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我再问一次,有,还是没有?”她的声音不再尖细,而是充满了男人般的低沉与严肃。
“有,有,我真是混蛋,罪该万死的混蛋啊。”他哭了起来,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忏悔。
“只要你发誓,以后好好做人,不再欺侮市民。我可以放你生路。”
“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好好做人,不再欺侮市民。”由于不断抽噎着,他说话时一句有声一句没声。
“记住,再让我知道有下次的话,”
“不会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了。”他抢过话头,不断说着。
她又吹了一声口哨,那只棕黑色的大狗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她走过来,将他举起,丢进了住有两只大母猪,一只大公猪,还有十几只小猪崽,满是猪粪味的猪圈里。
“这是,这是要,我发过誓了啊,怎么还把我丢在这里,我,这是要,行行好吧,请您高抬贵手,啊,它朝我来了,超我来了,求您行行好吧……”他惊恐地,语无伦次地央求道。
“在农民睡醒前,你就在这待着吧。”她骑上马,走了。
他在身后不断惨叫着。
“啊!救命啊!它踩到我身上了,啊!好臭,好臭!救命啊!要死人了啊!”
马蹄声渐渐远去。
太阳刚升起时,棕长发女士回到了森林深处的小屋子里。
她将衣服里五花八门的各式小物品尽数拿出,放到桌上,再将那个精致小盒放进空空的柜子里。
“这下又有钱可以用了。”她自顾自说道。
她脱去便服,换上干净的睡衣,又脱去头上棕色的长假发,躺到了床上。
他回想着一天以来发生的事情,从下午出门到现在归家,一天下来是那样忙碌于漫长。但他自认为做了好事,帮助了他人,因此觉得格外充实。
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了,他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早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照出了角落里那顶奇高的黑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