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槐树在我心中是敬畏的一种树,我的家乡有许多古槐,比较有名气的是交里段塬村的古槐,张垚科村的古槐,李家塬村古槐等,党湾大槐树塬村的古槐,也许是以村子有槐树而命名吧,各个村里的槐树都要各自的传说,最给我印象深刻的还要算李塬村的古槐。
细想岁月真得好像一场梦,回忆起来不觉得四十几年已经过去了,李塬村是我妈妈的的娘家,我的童年是在李塬村度过的,我是家里孩子老大,妈妈经常带我去外婆家,我们村离外婆村不到五里路,但是对小孩子来说也是比较远的,常记得在路途中走的不想走了,妈妈就鼓励我:看我娃走得多快,你看见大槐树了没,外婆家就在槐树下,往远一看,能看见大槐树,走路就快了,妈妈瘦小,背我这个小胖子也不容易,妈妈不知“哄骗”了我多少次,不管怎样,从记事起,我到外婆家最多,我是妈妈的心肝大宝贝,妈妈心灵手巧,记得我十岁以前都穿着妈妈亲手做得老虎鞋,当我偎依在妈妈身旁从李塬村里走过,吸引好多人都说:舍瓦(村里小名)里的虫又来了,都爱与我开玩笑,问我爸妈叫啥,甚至我爷叫啥,我都说不遍不停,听妈妈说我白胖白胖的,亲戚爱逗我玩,我是胆小鬼还爱哭鼻子,总的说来童年的趣事李塬村留下不少,李塬村虽不是以槐树命名,也不是以姓氏命名,村里没有姓李的,大部分是姓宋的。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老外爷,他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特别爱干净,留着白胡子,是一个瘦高个的老头,肩膀一侧用别针连一个蓝手帕,经常擦口,他家里老桌子上有他和我老外婆的陶瓷像片,有时去家里他正在敬神,当时在小孩眼里,家里很阴森害怕,可他爱见小孩,我都吃过他亲手给我的水果糖,那时候的水果糖不是你想吃就能吃到的,老外婆是大槐树塬村人,生有五儿两女,大女儿凤凤子结婚到云岩雪白村,二女儿彩凤子结婚到牛家佃东王科村,我的大外爷金钟听说是个国民党宪兵,曾经腰挎盒子枪当兵打仗很威风,后来改过自新,回家老老实实地当了一个木匠,二外爷金强一辈子不太说话,在我印象中见人只是微微一笑,可怜的是得了口癌,常是口唇贴一片纸,也在痛苦中过早的离开人世。我外爷金友是老三,他个子矮小,可很精干,常爱给我们讲他在宁夏打仗的故事,他说曾经在死人墩里生活,不怕饥寒,奋勇杀敌,革命胜利后,落了个全身毛病,一咳嗽起来挣得满脸通红,半天一口气上不来,大腿间都冒起一个拳头大小疙瘩,现在想起来真为他老人家很难过,可当他给我介绍他的军功章时,显得很自豪,我小时候爱看电影,电影常在学校院里放,大槐树就在学校院里,加之院里有戏台,曾经是庙,房子围成四合院,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我上五年级时,教室就在大槐树下,课间我们就在树下纳凉嘻戏,树上的蚂蚁特别多,一到夏天打雷,就早早跑进房子里了,听说树里有怪物,有人说是蛇,有人说是蟒,不管是啥,有一年夏天雷鸣闪电,一声巨响,倾盆大雨过后,槐树的外皮被抹了光又光,电击下来的树枝没人敢烧,那时学校收柴火,外爷放牛时拾个木疙瘩就给学校交了,外爷在我心目当中是很厉害的人,他曾经当过兵,记得门背后有一把大刀和一杆红缨枪,晚上有狐狸来吃鸡,外爷就穿着白老布做的短裤,拿着大刀就出去了,在我印象中他真得是一位慈善的老人,从不因自己曾经参加战争而炫耀,一辈子勤俭持家,老年放牛时腰间挎一块羊皮的身影时时刻在我的脑海里,据他说坐地上既方便又防潮,他在门前务的果园真得很香甜,有梨、苹果、蟠桃、杏等,那时候真得让人羡慕不已,可以换点粮食,光景在外爷的操持下,还算可以,时不时的吃点白面和鸡蛋,由于长年累月,恶病缠身的外爷六十七岁过早地离开了人世,他真得是我可亲可敬的人。
我的四外爷金业,曾经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他身体很胖,在我心中真得好像弥勒佛,对人和善,因常年在外,也不见面,最后退休后在西峰去世,我的五外爷金榜他曾经是宜川建筑公司会计,他和蔼可亲,爱吸烟,在我与他的相处中也有许多难忘的故事,他从来不把我当外人,人常说,外甥是狗,吃了就走,但在我的脑海中,不愿意离开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更不愿意离开难忘的人。而今看到这张老照片,好多人都不在人世了,健在都是七十大几的人了,每当我走在李塬村里,站在老池畔边时就浮想联翩,看到曾经欢乐的地方,而今已是破败不堪,面目全非,不由得回想起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永远成为我心中的甜蜜,一切都变了,变得是那么陌生,可不论何时,甜蜜的童年故事永远刻在我的心中,梦中常是熟悉的画面,村里的老槐树依旧那样,一辈一辈,不知过了多少个一辈,一看到槐树,我就想到槐树下的人,历史的变迁,人已老去,可树见证了一切,一切都过去了,情为何物,情在各自心中,情深才能永久,只有自己用心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