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的第一场雪刚下,在疆打工的大哥便找上了我的家门。他把一张4850元钱的欠条给我,让我帮忙讨工钱。
大哥五十多岁了,今年春天从四川农村来到南疆的一个车站工地上打了七个月工,中途向工头借支了几百元钱寄给老家乡下的妻子买化肥,结账时,包工头东扣西扣结算了不到五千元的工钱,还打了一张白条。包工头李昌美,家住温宿县,离阿克苏只有十二公里路,我决定利用双休日去温讨回大哥的工钱送他回家。
赶到温宿,只有包工头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儿在家,她告诉我们:〞爸妈到团场找工程干活去了,今天不会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在街头吃了午饭,逛到傍晚我们又去包工头的家,包工头的妻子和女儿在家,那女人一见我们上门讨债,就黑着一张脸。好像我们欠了他什么似的。她不高兴地说:〞李昌美到团场找工程干活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走吧!〞
走到街上,碰到一个和大哥一块儿打工的老乡。他说:李昌美躲起来了,我的工钱也未讨上,你们要去,只能天黑了再去。
晚上10点钟,我和大哥再一次登门,果然见到了包工头。他喝得酒气熏天,和衣躺在床上打着酒嗝。大哥向他提问工钱,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吼道:〞什么工钱,没有钱,你给我出去。〝
我冷静地说:〞李老板,不要跳,该给钱还是给掉吧,你写的有欠条,你赖不掉。〝包工头怒火熄了。他眼珠贼溜溜的一转,口气一下子软了:〞老哥,我哪有钱,工人的帐早结了,今年我还亏了,我一家人也要吃饭。〞
我拿出他写的欠条说,你乱扣的钱算错的帐就不说了,你打的欠条该认账吧,几千元钱也不算多,你把钱付掉,人家也好回老家过年。包工头拿出一摞账单,边翻边说,帐好好的,没错的。他矢口否认自己写了欠条。
大哥说:〞欠条是你上个月算账后写给我的。〞他挠着头说:〞不可能吧,帐都付了!你把欠条拿来给我看看。〞
我把欠条掏出来交给他,他认真地审视着,自言自语,这是咋回事儿?这是咋回事?唵?说罢将欠条一撕两半,继而猛撕猛揉,一把撒了。张牙舞爪:〝你们去告吧!你们想想到哪去告就去哪告!〝
凭证被毁,我也傻眼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防人一手,要是把欠条复印两份留下原件,今天就不会弄得如此被动。我气得恨不得一口吞下这个〝黑包工〞,大哥也气得要扑上去,我理智地将他牢牢抱住。
在回来的夜路上,大哥神色黯然,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我安慰他,别着急,温宿我还有几个朋友,我一定会想法讨回你的工钱。
半个月后,我从单位领了薪水,我通知大哥:〞钱要回来了。〞我给他买了一张回乡的车票,把余下的钱塞进他的口袋,大哥不相信的盯着我的眼睛,我怕他看出破绽,故作轻松地骂道:〝那个黑包公,少给了50元,回头我还要找他算账。〞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大哥布满血丝的眼里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