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小花不喜欢春天,她坚信一句话,春困秋乏夏无力。春天是用来补眠的,秋天是用来休息的,夏天是用来躺尸的。春天,应该躺在刚晒好的宽棉被里极尽缠绵地睡足一上午,看阳光一寸寸收敛,然后再极尽缠绵地睡足一晚上。
但安排课表的人并不这么想,这人把自己对床上生活的怨恨与不留念,如狼似虎般撒到新一代萎靡不振的大学生身上,索取压榨,把每个大学生搞的黑眼圈比腮帮子大,打眼望过去哪是大学,乌压压跟天堂河戒毒所似的。
张小花挣扎着起来,望了一眼还在挣扎中的舍友薛淑女。薛淑女披头散发,眼神空洞,迷茫的回望张小花。两个人隔着蚊帐和早晨混沌的困意相互凝视,彼此进入一种互不打扰的虚无状态。
良久,薛淑女蠕动嘴唇,问了一句开启一天生活的哲学问题
“吃啥?”
(二)
2016年春天,张小花和薛淑女因为学分放弃智力上的输出,卖身进了拉拉队。
拉拉队的教练是个男人,随便一骚,世界倾倒。
骚男对小花的肢体柔韧度表示崩溃。
骚男说,你不羞愧吗,一个女的比我都硬。
小花说,羞愧的应该是你吧
骚男翻了个娇媚的白眼,走了。
张小花和薛淑女借着排练翘掉好些有的没的课,终日泡在形体室的木地板上听音乐。从古典听到流行,从李斯特听到周杰伦,听到耳朵和窗外刚开的桃花一样繁乱轰鸣。
张小花问薛淑女, “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薛淑女一脸蛋疼, “为什么是长大了。”
张小花说,“这样问显得比较遥远。”
薛淑女认真的想了想,“ 嗯,卖冰激凌吧”
张小花无语, “你确定不是想吃冰激凌了?”
薛淑女哈哈一笑 “那就嫁给个卖冰激凌的”
过了一会,薛淑女又说“我以前想嫁给一个打篮球的,但是他滚蛋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
(三)
春天,北京的玉渊潭花开了,一到周末人山人海,平均每个人分一平方米的观赏面积,连精神享受都严格符合这座城市的龟毛气质。
张小花的学校也种了好多树,大概是硬件不够用,拿不当回事的绿化来遮羞。这些树一到春天就拼了命的开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宿舍楼底下还有一块地,种了不知什么时令菜,也跟着拼了命的开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
春困秋乏,张小花再度躺回了被窝里。墨绿色的窗帘被舍友刺啦划走,一大片一大片的阳光扑了进来,照在薛淑女的桌子上,舍友不停抖动跳跃头发上。宿舍的一切像兑多水的水彩画,淡淡的,说不出的微妙与朦胧。
张小花挂着笑,一种介于满足与痴呆的微笑,在春光灿烂的早晨翻了个身,暖暖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