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忽而淅淅沥沥,又瞬间狂风大作,湿了我赶早班列车的鞋,又凉了我摸黑赶回家的头发。匆忙中离开公司忘记了娇俏的粉色晴雨伞,就随意在靠近地铁站的超市买了一把纤细浅紫色的长柄伞,家中冰箱刚好昨天晚上做饭的时候被清空,又随便买了点蔬菜。一个人便在人影稀疏的雨夜街道上撑起了清新雨伞,耳朵里放着几曲古风音乐,不徐不疾地踏上回家最后这一公里的路。
这便是我,在上海挣扎到了第三个年头开始从容不迫追求自由生活的简单女孩子。
我喜欢把租的房子称之为家,哪怕我在刚来上海不到1年便搬了5次家,住过最窄小的隔断房,小得衣柜只能放在开放型的阳台上,遇到过对面房间以及左右两个用木板隔断的房间都住着天天吵架又亲热的情侣,遇到房东找到了合适的买家硬生生毁约在过年前几天硬生生下逐客令,遇到过被合租的女孩子联合排挤欺负。但只要是能为我提供一瓦遮头,又为我挡风挡雨给我一方净土供我在劳累的工作之后休养生息,还能为我提供一个任我天马行空的平衡世界,我就愿意称之为家。
我在家里可以尽情放歌宣泄情感,也可以在这里写下思维的丝丝缕缕。我可以在家里做着健身运动挥洒热血燃烧着脂肪,也可以在这里研究着这种菜谱探索另一个奇幻的味觉世界。我在这里门外随意挥毫浓墨不需要旁人说好,也可以在这里偶尔拨弦弄管几番。我可以在家里与两条小狗尽情嬉戏。这里安静阅读。我可以把这里变成我的个人时装秀,也可以在这里除却了没有山水,这里便是一方最舒适的天地之一。
三年前刚入社会,作为非科班出身非名校高学历出身的万千新人中的一个,我天真地认为用所有的时间全新铺在工作上,便迟早有一天能力和薪资都会有质的飞跃,无所谓老板随口说出明天就要10篇稿子或是500个精品评论。我工作日加班,一个人在漆黑无人的夜里担心受怕地走一段地铁出来的路。我非工作日也加班,在客户忙了一天的活动傍晚开始放松时我连忙赶回家继续编写新闻稿赶在当天发出。忙忙碌碌用命换了熟练,用命换了老板的口头赞赏,用命换来了健康的警惕——终于在地铁中倒下。直到那一刻才深深明白到,真要到了生死疾病关头,找一个可靠的人是那么的不容易,还不如平日里就好好地对自己。这是我喜欢烹饪的最基本理由之一,但在日益猛进的厨艺中,如今我不爱外出就餐不爱外卖,仅仅是因为小饭馆做的菜都不如自己做的好吃,就是这么自信。
曾经因为生活成本的压力,整整一年都不敢添置新衣,护肤品也不敢多买,就连用完了的洗面奶,也是有男生送才又可以继续正常洗脸。工作日加班加到很晚,等着老板准备的晚饭,周末不想自己到外面去吃饭,便对于邀约吃饭的男生几乎是尽数答应。这段经历有点黑,于是我发誓想吃什么大餐想买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现在偶尔去一次外头来个大餐,看到喜欢的化妆品和衣服不会过于委屈自己。鞋子包包香水一个也不能少,活着不是活给谁看,但活着至少能让自己活得顺畅有底气。
曾经傻乎乎地爱过一个渣男,以为找到了天找到了地,做过不少傻事,被愚弄后又做了很多傻事。后来渐渐明白,轻贱自己的人不会被人喜欢。但真做到了敬己爱己后,便不会再在乎是否有旁人喜欢自己,除非真的是情投意合喜欢得打紧,不然瞧不上眼的还是不要委屈,别到了最后赔了夫人折了兵。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原来没有谁会比自己更值得去爱,这些道理,很庆幸我都已经全部明白。
曾经以省钱、累等名义光明正大地宅,隔断了见识,封闭了思维,抑郁了本就被工作折腾的心。不开心的事情如滚雪球般无限增大,阳光普照的面积越来越小。直到我开始喜欢在休息日走出去,看心情,不限定时间,去江浙走走吧,感受下我的江南情怀。去游泳池水中起舞吧,与生命之源嬉戏。去骑骑单车吧,都市繁华尽收眼底。去射箭吧,肃静的空气中英姿煞爽。去唱歌吧,通过音响发泄满腔热情。去图书馆书店看看吧,看看别人是多努力而你没有什么了不起。去聚会吧,多接触些人来点思想碰撞。去听听演出吧,艺术可以拯救你的灵魂。去逛逛街也好哇,接收些时尚信息学着做优雅的女性。
曾经在老板的挽留中义无反顾,又无数次拿着一文不值的简历站在迷失的红绿灯下茫然四顾。曾经试过被赞上了天,也试过在在面试中看尽人生百态。年轻时对乞丐无限怜悯,工作以后反而最漠视路边、地铁上行乞的人,唯一看不得街上凭着一双手努力讨生活的劳动者,没有人更比这些努力生活的人更容易打动我敏感的心。或是劳动中的农民工,或是稍作休息的环卫工,甚至还有靠着一点小手艺摆着小摊的老人家。他们被贴上“社会最底层”的标志,却与所有靠着双手养家活口的阶层人士并无差异。所有在认真生活的人都值得尊重。
我向往着诗和远方,梦着蓝莲花和天涯,用力唱着一首歌唱到了沙哑,感动着所有文学作品中情感精华。天大地大,你问我还回不回家?我笑说天大地大,脚下皆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