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段懵懂无知又满心渴盼的岁月里,并非迷恋旅行,只是迷恋文字里那些温暖明亮的山川与河流,迷恋这世界安静角落的自由空气,我于是以为这些东西都在远方,在到不了的地方。
我幻想着火车开过秦岭黄河,如同地理课本里那些层层叠叠的苍翠山峦以及银白河流。山坡两侧是截然不同的茂盛景象,山南有橘,山北为枳。我们遥望山顶的明亮积雪,嗅着脚边的暖湿空气,想象着西伯利亚的寒冷气流和太平洋的温暖季风跨越千山万水在这里交汇,想象山下那些有着朴素笑脸的老人和孩子。火车走的很慢,或者根本没有在行驶,我看着你眼睛里和我一样的热爱,然后就留下了眼泪。
但是,梅子,这些东西是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睁开眼就只有永远冷的发霉的破旧教室,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中午,醒来之后,双腿和手臂都被北方冬天的冰冷空气浸泡着,仿若不是自己的。这时候,我就能感到只有心脏的位置是唯一温暖的,是那里的火热坚持陪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漫长午后。然后,我抱着玻璃杯,闭上眼睛,重温刚才的梦境,你从外边回来,带着同样疲惫的眼睛,没有亮晶晶的光华,因为你总是失眠,在这个仿佛没有尽头的高三。
我们是开学的时候坐在一起的,很奇怪,只经过很短的时间,我们就熟悉了。常常,我们没有很多话,只是觉得很开心,觉得世界因你的存在而变得更美好了一点。
那个冬天,下了大雪,我带了w的红白格子围巾,你穿了一件橙色的长羽绒服,彼时,你还梳着马尾,没有刘海,露出好像还冒着痘痘的额头。我们走的很慢,不知道为什么笑的很开心。让我想起小的时候,雪下的很厚,我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山间万籁俱寂,河对岸的房子升起淡淡的炊烟,和我家的遥遥相对。没有一只鸟在飞,没有一个人在说话,河水无声躺着,我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