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地大院的乐趣

距我村一里开外,有一片荒地。面积5亩左右。这块地的周围有一圈儿一米多高的土墙围着,早些年,工商所在这儿曾经做过两年的牲口交易市场。后来就一直荒芜着。90年代初,我把它连租带买了下来。

临公路边,我建了十来间房子,把原来多年的残壁断垣的土墙打掉,换成了一米五高的灰砖围墙,并且还装上了能进出大卡车的两扇大铁门。然后把家从村里迁出,搬进了这个院子里。因为做为住家,院子着实很大,又在我村东边,所以我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东地大院”。

我的三个孩子,就是在这里度过了他们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并从这里走出来,由小学升初中,由高中上大学,直至现在全部到了北京工作着。今年我60岁生日之时,全家聚在了北京,茶余饭后,大家聊起了我们的“东地大院”,历历往事浮现在眼前......

“东地大院”的东南部位,早年被我村群众烧煤火挖煤土挖成了个大坑,大坑深浅不等,边沿很不规则,里边长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杂草。因为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属大龙,一个属小龙,同是“大林木”命。我想:两条木龙都需要水来滋养。于是,我就“因地制宜”地把这个大坑改造成了一个家庭养鱼池,面积一亩半大,池深一米七左右。池底是用三七灰土夯实的,池的四周是用水泥砌砖,从池底一直到地表的。池的中央,建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平台,平台到池壁是用两块五米长的水泥预制板连接而成的简易通道。平时养鱼,夏天还可供孩子们游泳戏水玩耍。

池子的周围,种植了很多花草,但最多的还是黄花菜。每到开春,就会打开进三出二的潜水泵往池里边抽水。机井在我家“东地大院”的西北部位,清甜的井水抽出来,顺着灰砖砌成的水渠,哗哗地流进了养鱼池里。抽满池子大概需要五个昼夜。等到井水进到池子软化一段以后,四月初,按深层鲤鱼、中层草鱼和浅层鲢鱼的饲养标准和鱼苗比例,进行适时投放。我家养鱼,从没喂过饲料,只是,经常地将家里吃的剩饭剩菜和我弟弟饭馆的泔水倒进去。也时不时地把家里磨面的麸皮,玉米皮等杂粮投放一些,还有就是全靠割草,种菜喂养了。

每到夏天,这里便成了儿子们的乐园。他们三四岁的时候,我就带他们嬉水,教他们学习游泳。开始,我引领儿子们,顺着下水的水泥阶梯慢慢下去。只要把他们放到水里,他们就会本能地胳膊腿乱蹬乱扒的。大儿子适水性很强,两三次后,就会自己凭借充足气的小汽车旧内胎游来游去了。小儿子毕竟比哥哥小一岁,开始怕水,每当我放他到水里时,就会大哭大叫,死死抱住我的脖子。他一哭,我的心就有些软。只好放他在平台上,让他看着在水里游玩的哥哥。就这样过了几天,最后还是横了横心,把小儿放到了水里,我在水里用双手托着他浮在水里的肢体,陪着他慢慢地在水里扑腾,有时故意移开双手,让他本能地扑腾,即使喝两口水,也没事的嘛。将来长大,总得经得起风浪的。就这样,不久,两个儿子就会自己游玩了。后来他们经常沿着简易通道,走到池子中心的平台上,比赛着跳水,他们玩水玩得如痴如醉,有时叫吃饭都叫不来,甚至午休都不眨一眼的。到五六岁的时候,两个儿子不仅学会了蛙泳,仰浮,立浮,还学会了潜水。由开始的几米远,直到后来的几十米远。我每每看到孩子们在水里的活泼快乐高兴劲儿,心里充满了喜悦。

等孩子们大点的时候,我带领他们造船。我们所说的造船,其实,就是用四个大汽车旧内胎充满气,用很多绳子码在一起,两个一排,成一方型。上边再用桐木板子并排捆在内胎上,结结实实的,漂浮在水面上,就成简易的船了,用一根长竹竿捣着池底,两手交替地撑着,孩子们坐在上面,哼唱着“小小竹排江中游”的歌曲,开始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滑来滑去。

岸上,女儿在妈妈带领下,提着篮子,兴高采烈地採摘着成熟的黄花菜,不时,还往水里扔一些小石籽,溅我们一身水。鱼儿在水里游动,我们在船上滑动,女儿和妈妈在岸上走动,这个画面,活脱脱地像一水上人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啊!

每逢家里来了客人,或者全家想改善生活,我们总会让儿子们随时去池里钓鱼。俩儿子都是钓鱼高手,因为自家鱼池,经常钓的嘛。我们用的渔具极其简单。从城里买来丝线和鱼钩,用上自家菜地搭豆角架的小竹竿就行了。因为我家的鱼,平时比较饿,所以,很好钓。鱼饵就是调凉皮用的面筋块儿,一点点就行。鱼钩放进水里三两分钟,鱼儿就会咬钩。咬钩后,它们“胡噜胡噜”地在水里窜来窜去,我教孩子们学会溜鱼,咬钩后,别急着甩钩,要在水里慢慢地跟着鱼儿摆动,等到几个来回,鱼儿没劲儿时,再拉到池边,用小措网把鱼儿提到岸上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可以钓到好几条,宰杀后上到餐桌上,全家就可以吃到新鲜的无公害的鱼肉了。

“东地大院”的东北部位,存放着很多干柴。因为我家的树很多,每年修树修下的大枝小叉堆成了小山。这里比较僻静,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走动。每到冬天,这里就有很多的野鸡从外边飞进来、住宿在这柴火堆的空隙处。后来还发现有野兔从围墙的排水道口钻进来,也住在这里,当然还少不了黄鼠狼之类。野鸡很灵,不好逮,稍有动静,就“扑扑楞楞”地飞跑了。倒是我们用像拍老鼠一样的大铁锚,拍住过几只野兔。拍野兔时,需要头天下午,去把铁锚预先支好,等野兔晚上踩踏。有一天,小儿子起得早,他起床后,经常像个巡视员一样,在大院的角角落落到处转悠。那天早上,他看见一只野兔直愣愣地站在我们支放铁锚的地方,赶紧跑回屋叫我。我跟着小儿子去看,哇!确实有一只兔子,两眼放出的红光很耀眼。它看见我们近前也不跑了。原来被夹住了后腿,挣扎不开了。我们逮着后,称了称,七斤多啊,好大一只兔子,宰杀好后,炖了一锅,全家吃了两三顿才吃完,那一次,大家狠狠地过了一把野味口瘾。

“东地大院”的西南部位,是我家的菜园。里边种了很多适时蔬菜。冬天萝卜、白菜,蒜苗、菠菜,莴笋、韭菜。春天就更全了。黄瓜、西红柿,豆角、茄子,茼蒿、荆芥,生菜、小茴香苗,大葱、四季青。四周的墙上,爬满了扁豆、丝瓜和南瓜,应有尽有,根本就吃不完的菜,经常会送给村里的乡亲和好友吃。这些蔬菜不打农药,不上化肥,完全是有机蔬菜。东地大院里养有鸡鸭鹅,猪圈里常年都有两三头猪,它们的粪便就是最好的肥料。如果,蔬菜生了虫子,我们全家人就会休闲地蹲在菜地里,一边捉虫,一边唱歌讲故事。捉到的虫子,扔到了鱼池里。拔掉的青草,和多余的菜叶也都抛到了鱼池里。菜是有机菜,鱼是有机鱼,鸡鸭鹅猪全不喂饲料,都是粗粮饲养,所以,吃的肉也是有机肉。

冬天,我和孩子们都很喜欢吃羊肉串。集体去城里吃很不方便。于是,我们就自己动手。第一步,先到废旧收购站找到一大把自行车辐条,再到修配站让师傅用砂轮打磨成尖头儿,回家后用清水洗擦干净备用。第二步,把比较粗的干树枝点着燃烧,等烧得快透时,用水泼灭,制成木炭。第三步,去集镇上找回民买羊肉。商店买辣椒面和孜然粉。一切准备妥当后,大家切肉的切肉,穿串儿的穿串儿,生火的生火,我负责烤肉,大家各自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大家看着火上“吱吱”响的羊肉,闻着扑鼻的孜然香气,看着落到孩子们头发上的碳灰和抹到脸上的炭黑,个个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喷香的羊肉串儿,这才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东地大院”的西北部位是我家的生活区。生活区有很多花,各种菊花,各种月季。还有什么美人蕉,红薯花等等。生活区的周围还栽种了枣树,杏树,桃树,葡萄树,枸杞子等。我们全家就是在这里简单朴实地生活着,工作着,孩子们在这里愉快地学习着,成长着……

说实话,孩子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我家经济最困难的时期。日子过得虽很紧凑,但是一家人生活在这到处充满乐趣的“东地大院”里,精神生活非常充实,大家不怕困难,团结友爱,奋发立志,刻苦读书的精神,今天回想起来,依然是十分可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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