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最后一天傍晚,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在手机里,父亲的名字叫“老头”,曾经被女儿嘲笑,给公公取这么一个名字。
我跟父亲的关系,从父亲的角度,是很亲的那种。他会因为我取得的一丁点成绩在他的世界内大声宣扬,以我为荣。其实,我很惭愧,但也不愿意为了让他高兴勉强自己;但,从我的角度,似乎尊重大过亲密。所以,我不是天天给他打电话的,有时甚至一个星期也不会给他打电话。一来,每次电话似乎隐隐有点尴尬,我俩总是有事说事,没事“就这样吧”。最近几年,我才慢慢学会在通知的最后加上“你们在家干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拼命。”之类的暖心话;二来,我内心深处也抱怨他,为什么就不能主动给我打次电话。
就是在4月30日的通话中,父亲在快结束时,看似不经意地告诉我:五·一期间要去医院做个小手术。我内心咯噔一下,心里闪过的是:什么情况?一直没听说哪不舒服啊?现在疫情期间,住院可是个麻烦事。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了解病情后,脑子里马上想到,又得是老妈陪护了。
老妈多少年没出过远门了,况且还是被限制在医院病房一个星期,还要照顾一个手术后的病人。我除了担心父亲,担心他害怕、紧张,还担心老妈一个人在医院搞不定。脑子里快速盘算起准备工作。
当天下午,就去超市买了点老妈平时爱吃的零食。第二天安顾好家里,自己就开车去乡下。在停车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老妈在干活:吃力地拖着巨大的,大棚里盖小树的黑网。一股无名火的刚在胸中升起,想到这似乎不能改变什么,笑一下大场喊了声“妈,你在干嘛?”把车停好,走近了跟她说话。老父亲还在大棚的另一头,在收拾小点的网。听到我的声音,立马愉快地回应着我。好吧,是我多虑了,他俩根本没把手术当回事。
有事就解决事,不纠结,哪怕是住院做手术。这是他俩一辈子的原则。
吃过饭,老俩个兵分两路,一个到村头,一个到镇上的麻将馆去了。我自己在家,拿出包里的笔和纸,边想边写边吃着瓜子,从“提前做核酸、带医保卡身份斑点”一直写到“带拖鞋、卫生纸”。写好后,放在他俩的床头,自己到田里掐了一把碗豆苗和蒜苔,然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喝完就回来了。
晚上,父亲打来电话,按惯例,从问我晚饭吃过没到他什么时候回家的,回家后又干了些啥,然后我告诉清单上还忘了写手机和充电器了,然后他的重点来了,夸张地对我的清单进行了感慨: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这么用心。。。那种熟悉的尴尬感觉又来了。我要紧挂了电话。
其实,作为女儿,不能在老父亲住院手术时亲自照顾,甚至一碗汤都没送,已是大不应该。只是动动脑子,写了个纸条,不配让父母感到不安。
他们老了,需要更多的物质和情感上的关注。明天还是得回去看一下,老妈有没有带上她的老花镜,病房里有电视机,没了花镜她可啥也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