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总该有20多年了吧,总之是我开始写作的年头,我买了一本毛姆的小说集,如今那本书早已不知去向,可能让别人借走没有还吧,反正是找不到了。那本书里收录的是毛姆的中短篇小说,一些故事情节记不清了,但还记得某些篇什的故事梗概。有一篇《整整一打》,写的是一个男子与12位女子的交往,那些大都是些寂寞的妇人,是他帮助那些妇人排遣了生活中的孤独和寂寞。小说的主题让我觉得耳目一新。还有一篇小说写某男子入狱了,他天天盼着回到女友那里,他想她快要疯了。可是到后来快要出狱的时候,他却不想见她了。回到家他开煤气自杀了。当时并不理解,现在有些明白了,物极必反,也许是过度的思念已经把他折磨垮了。还有一篇小说,讲了发生在疗养院的故事,小说中营造出来的那种凝固、单调和压抑的气氛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他有一篇小说讲了一个恐怖的故事,我记得在小说的结尾,那位听故事的人对讲故事的人说,如果这个故事你明天早晨对我讲就好了。毛姆特别会讲故事,往往采用故事里面套故事的方式完成小说,开头非常自然地就切入了故事叙事中,吸引你跟着他走。
前几天,朋友从北京给我寄来了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毛姆读书随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见到毛姆的名字,我有一种格外亲切的感觉,好像他乡遇故知。细细想来,我可能受到他的一点影响了。虽然他的小说如《月亮和六便士》和《人生的枷锁》等我都没有读过,虽然他的那些中短篇我也记不清具体情节了,但他的影响还在,我相信这一点。
读了这本随笔集的部分章节,觉得受益匪浅。读作家的随笔是走近作家的一种便捷方式,他的思想、创作观念等都流露于字里行间。在这些随笔里,作家坦诚地与你交流,像一位交往多年的朋友。在《跳跃式阅读和小说节选》一章中,他告诉我们一种快速阅读的方式,并且指出了它的优点和缺点。有些小说,如《堂·吉诃德》和《追忆似水年华》,完全可以出节选本,而且比原著更加出类拔萃。在《两种不同人称的小说》一章中,他介绍了第一人称和全知观点两种写法,同样指出了各自的优劣。他惟一推崇的是用第一人称写作的赫尔曼·麦尔维尔的《白鲸》。在《什么是好小说》中,他 指出了好小说(主要是长篇小说)应该具备的特性,如:可以引起众多人持久的兴趣,人物要有个性,其行为要源于他们的性格,人物语言也如此,还有人物的典型化、景色描写等等,这些虽然是老生常谈,但也让人有所感悟。在《小说要有故事》一章里,他强调了小说要有故事的观点,他说,故事其实是小说家为了拉住读者而扔出的一条性命攸关的救生绳索。针对有的作家只重视刻划人物而忽略故事的情况,他风趣地说,假如《一千零一夜》里那个山鲁佐德只知道刻划人物性格而不讲那些奇妙的故事的话,她的脑袋早就被砍掉了。在这本书里,毛姆还发表了对一些作家和作品的评价,对我们不无启发。
有人抛出了读书无用论,说搞创作的人不必读书,尤其是理论,但从我的经验来看,读书是必要的,毛姆《小说要有故事》一章的开头第一句话是这样写的:为了自我提高,我一生中读了不少论小说的专著。这句话至少有两层意思,一,毛姆读那些书的目的是“为了自我提高”;二,他读的是论小说的专著。这就是说,写作的人要提高自己的水平,读书是必要的,有益的,而且要读“论小说的专著”。因此,不要相信那些“不要相信那些小说作法”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