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翰路的尽头,有一棵正榕,树立在 回旋处中央。树垂下的丝似漂染后掉色的头发,掉成咖啡色而且干燥不堪,似我发尾一般。叶子倒是漂亮的,上头翠绿的叶子被淡淡阳光穿透,是琉璃绿色的。靠近我的是墨绿色的,远看比黑板的绿比深—些。树身没有换皮,年轮清晰可见,脚下踏着榕果子,满地行人踏破的果肉配上春雨,是潮湿的霉味。风吹过,树的垂丝打到树干是指甲轻轻划过桌上的声音,配上叶子的沙沙作向,这是树之歌。
我想起了,我外婆染了的卷发,还有她口中如大自然般的民谣,我再也唱不出来那置身田野的感觉。转眼间,她又似那掉下的果子,不复存在。
我在树下石壆上呆坐,直到上头的叶子变为更深的墨绿,直到淡淡的阳光消失,直到树之歌更为大声。石壆看出去是有新有旧的豪宅,维翰路一条直路两旁全是豪宅。最近我的是橙粉色的平房,上层有落地玻璃的露台,游泳池的氯气分外明显,屋前金色大闸折射着街灯的光,让这大宅更添辉煌。它虽是暖色系的,但比不上我冷色系的家温暖。
我沿着直路走,前面又是一棵大榕树。那是细叶榕,叶子虽少,树身却是在校园中伸展出来的。那是我的学校,蓝白相间,七层高。榕树长得高过了围墙,于是翻了墙出来,枝桠更盖出了行人路。这里的街灯不多,叶子和树身的颜色看不太清楚,似一幅素描,只分光暗,不分颜色。月亮在树下看成了半月,粗糙的树干带点狂野。
我记得中一时,它还没这样高…中一时,也没想到,我会变得这样高,梦想变得这么大,甚至闯出了学校。也想起了我修读视觉艺术的「老死」同学,她纤瘦的手下每每能画出惊艳的作品。没想到,出来了这般孤寂…………
我看着地上我的影子,又看看路另一边的屋。那是华慧园,灯下,白色的外墙已经成了淡淡的黄色。屋内人家是看得见的,火锅的烟和人家的背影也看得见。我围好我的格子围巾,我的影子多了围巾的飘逸,我自觉多了份潇洒。
路已到尽头不知是否一棵小小的洋紫荆,开满了紫色的花,五片花瓣开得快翻了过去。然而我相信这会是宫粉羊蹄甲。
维翰路是笔直的,往前走不回头……
(洋紫荆和宫粉羊蹄甲长得十分相似,前者不会结果的植物,后者是会开花结果的)